昨夜夜市的喧嚣和惊险，连同顾夜最后那个带着邀功意味的笑容，在林清欢脑海里交替上演。
那干净利落的身手，一看就是有功底，不是花架子的打法，还有那些混混们彻底消失的后续。
一切都与他平日里阳光无害、靠兼职维生的形象格格不入。
林清欢坐在清晨的餐桌旁，看着顾夜在厨房里忙碌准备早餐的背影，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
她打开了备忘录，新建了一个文档，指尖停顿片刻，输入了标题——小奶狗疑点清单。
第一条：瀚海资本五千万投资。解释：高中同学做风投，觉得项目有潜力。疑点：瀚海资本背景神秘，能量巨大，远超普通风投范畴；投资条件过于优厚且指定她签约。
第二条：夜市斗殴事件。解释：曾在武术馆打工学过防身术。疑点：以一敌多过于轻松，不像普通防身术水平；后续处理混混的电话，语气、内容不像普通人能做到；混混彻底消失，未见任何后续报复。
她写完，锁上屏幕，心里却不像之前那样只有寒意，反而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欲。
顾夜端着煎蛋和牛奶走过来，笑容依旧灿烂。
“姐姐，快尝尝我的手艺，今天特意给你做的溏心蛋。”
林清欢接过盘子，看着他期待的眼神，心中的那份柔软还在。
她决定暂时按兵不动，暗中观察。
接下来的几天，林清欢开始有意识地留意顾夜的言行举止。
他依然每天为她准备可口的饭菜，打理家务，像个无微不至的田螺先生。
只是，偶尔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细节，让她备忘录里的清单越来越长。
比如，一次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里正在播报一则关于欧洲某个小型国家经济动荡的消息，主持人提到了复杂的国际金融衍生品。
顾夜原本靠在她肩上昏昏欲睡，却突然坐直了身体，下意识地用法语低声评论了一句，指出了新闻分析里的一个逻辑漏洞。
那流利的法语，精准的点评，完全不像一个只靠兼职的年轻人该有的见识。
林清欢心头一跳，假装随意地问：“你还会法语？”
顾夜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有些慌乱，眼神闪烁。
“啊？法语？没有啊，我就是……就是以前看电影学了句台词，瞎说的，哈哈，瞎说的。”
他笑得有些用力过猛，试图掩饰。
林清欢没有戳穿，只是默默拿起手机，在备忘录里添上新的一条：精通法语，对国际金融有超乎寻常的理解力。解释：看电影学的，瞎说。疑点：过于流利自然，点评精准。
又比如，张总给她发来一份关于竞争对手最新的市场策略分析报告，是英文原版的。
她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研究，顾夜端着水果盘过来。
他只是随意瞟了一眼屏幕，就指着其中一段专业术语极强的段落说：“这里的数据模型有偏差，他们的算法忽略了一个关键变量，实际风险比报告里预估的要高至少百分之十五。”
林清欢惊讶地抬起头。
顾夜立刻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连忙摆手：“我……我就是瞎猜的，姐姐，你看我像懂这个的样子吗？肯定是你看错了。”
他飞快地放下水果盘，逃也似的溜回了厨房。
备忘录里又多了一条：精通专业金融英语，具备极强的市场分析能力。解释：瞎猜。疑点：精准指出问题核心。
疑点越来越多，顾夜的解释也越来越牵强。
林清欢看着清单上密密麻麻的条目，感觉自己像是在玩一场解谜游戏。
她决定，是时候主动出击，进行一次小小的试探了。
这天晚上，两人一起吃饭。
林清欢状似无意地提起：“顾夜，我记得你上次说，你老家是在南方沿海的一个小渔村？那里现在发展得怎么样了？”
这是顾夜之前编造的身世之一，用以解释他为什么孤身一人在大城市打拼。
顾夜正在夹菜的手猛地顿住，筷子悬在半空。
他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变得锐利，像是一层温和的面具被瞬间撕开，露出了底下警惕的底色。
那眼神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立刻恢复了笑容，甚至比平时笑得更灿烂，带着点夸张的茫然。
“啊？小渔村？我说过吗？”
他放下筷子，用力挠了挠头，表情极其无辜又带着几分滑稽。
“姐姐，你肯定记错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个？难道是我做梦梦见的？哈哈，可能是我太想有个家了吧，梦里给自己安排了个老家。”
这个解释，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荒诞。
他甚至不承认自己说过，直接推给了梦境。
林清欢看着他努力表演的样子，没有再追问。
她只是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掩饰住自己眼底翻涌的情绪。
水是温的，但她却觉得，这场游戏的温度，正在急剧升高。
她在心里默默地给清单加上最新一条：刻意回避小渔村身世话题，反应异常。
解释：记错了，是梦话。疑点：瞬间的眼神变化，解释过于荒诞刻意。
很好，顾夜。
这演技需要去艺术表演班进修一段时间了。
她放下水杯，看着对面那个继续若无其事吃饭，甚至还给她夹菜的小奶狗。
这层层叠叠的伪装之下，到底藏着一个怎样的你？
她越来越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