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欢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顾夜脸上的温柔笑意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他靠在座椅上，闭目片刻，再睁开时，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已然淬满了冰冷的锋芒。
“去公司。”简洁的三个字，不带丝毫温度。
司机不敢怠慢，迅速调转车头，平稳地驶向顾氏集团总部大楼。
一路上，顾夜没有再说过一句话，车厢内的气压低得让人窒息。陈默早已在公司门口等候，见顾夜的车驶来，立刻迎了上去。
“顾总。”陈默躬身，神色肃然。
顾夜下车，长腿迈开，径直走向专属电梯，陈默紧随其后，低声汇报：“汪启明那边已经收到消息，今天上午十点召开临时股东大会。他早上来过公司，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是……他让秘书打听了一下会议内容，被我的人挡回去了。”
顾夜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带着几分讥诮：“他自然不会想到，这场会议是为他特意准备的。”
电梯门无声滑开，顾夜率先走了进去。
汪启明此刻正坐在自己宽敞的办公室里，端着一杯上好的龙井，慢条斯理地品着。窗外是繁华的都市景象，他执掌顾氏集团多年，早已习惯了这种运筹帷幄、俯瞰众生的感觉。
昨晚刘建明那个蠢货一夜未归，电话也打不通，让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不过，他并未太过放在心上。刘建明不过是他养的一条狗，办砸了事，大不了再换一条。他真正在意的，是顾夜这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竟然敢如此不给他这个元老面子。
“咚咚咚。”秘书敲门走了进来。
“汪副总，顾总那边通知，十点钟的股东大会照常进行，请您准时出席。”
汪启明放下茶杯，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临时股东大会？顾夜这小子又想搞什么名堂？他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起来。他原本以为，即便刘建明那边出了什么岔子，顾念着他与顾夜父亲多年的交情，以及他这些年在集团的苦劳，顾夜顶多也就是敲打他几句，不会真的撕破脸皮。
毕竟，他汪启明在顾氏集团根基深厚，董事会里也有不少是他的人。这小子刚接手集团不久，羽翼未丰，真要闹起来，对谁都没有好处。
“知道了。”汪启明挥了挥手，示意秘书出去。
他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他想起当年顾夜的父亲刚创业时，自己是如何鞍前马后，出谋划策。甚至顾夜小时候，他这个“汪叔叔”还替常年忙碌的顾家父母去开过几次家长会。这小子，总不至于如此不念旧情吧？
或许，只是想给他个下马威，让他收敛一些？
汪启明深吸一口气，眼神渐渐变得阴鸷。如果顾夜真的不识好歹，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他手里，也不是没有底牌。
上午九点五十分，顾氏集团顶层会议室。
长长的椭圆形会议桌旁，已经坐了不少人。有集团的元老级董事，有新兴的股东代表，也有几位集团高管列席。气氛有些凝重，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丝探究和揣测。
汪启明在一众簇拥下，最后一个走进会议室。他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仿佛昨晚的不安从未出现过。他与相熟的几位董事点头示意，然后在仅次于主位的位子坐下，气定神闲地等待着顾夜的出现。
他倒要看看，这个毛头小子，今天究竟要唱哪一出。
十点整，会议室厚重的木门被推开。
顾夜一身黑色手工西装，身姿挺拔，面容冷峻，在一众黑衣保镖的簇拥下，缓步走了进来。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瞬间让整个会议室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他径直走到主位坐下，深邃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汪启明的脸上，眼神平静无波，却看得汪启明心中莫名一突。
“各位，”顾夜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天召集大家来开这个临时股东大会，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宣布和处理。”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汪启明，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汪副总，关于你利用职务之便，伙同刘建明等人，侵吞顾氏集团上亿资产，以及涉嫌多起商业贿赂、内幕交易的事情，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射向了汪启明。有震惊，有怀疑，有幸灾乐祸，也有……心虚。
汪启明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猛地站起身，指着顾夜，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顾夜！你……你血口喷人！你这是污蔑！”
他怎么也没想到，顾夜竟然会如此直接，如此不留情面，当着所有股东的面，把这件事情给捅了出来！刘建明那个废物，果然出事了！而且，看顾夜这架势，分明是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
会议室内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一场决定顾氏集团未来走向的风暴，已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