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兔发来一条消息:“林菲菲体温已经正常了,睡得还算安稳。”
我看着手机屏幕,手指微微收紧。
张扬看了我一眼:“走吧,回去吧。今晚这事结束了,明天开始全新的一天。”
我没有去休息室,而是从后门走出去,我一个人顺着消防通道爬上了旷野的天台。
这片城市的夜景在我眼前铺开,一盏盏灯光在黑夜中闪烁,像无数双眼,冷漠地注视着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风很大,吹得人脸发疼。
可我却不觉得冷。
今晚的风,比不上我心里翻涌的热。
我站在天台边缘,俯视着脚下的万家灯火,脑子里全是这一晚的画面。
张泽的嘴脸,猴子那群人的恶意,林菲菲的无助,六哥踹门那一刻的狠劲……
还有我。
我那个跪在地上,被逼低头求人的样子。
我握了握拳头,指节发白,骨头咯咯作响。
拳头才是道理,硬气才有尊严。
六哥救了我,但我不想一辈子只靠别人救我。
我秦虎,要的是把命握在自己手里。
不靠六哥,不靠兔兔,不靠谁的可怜与垂怜。
我自己,得变强!
我摸出张扬刚才递给我的烟。
一根未拆封的细支白盒。
我没抽过烟,也没人教过我。
可此时此刻,我竟异常自然地拆开,叼住一根。
啪嗒。
打火机的火苗一闪而过,夜风卷着烟雾吹散,我吸了一口,呛得直咳。
但我没吐出来。
我强忍着那股苦涩和辣意,一口一口,把整根烟抽完。
这就是成长的味道吧。
又苦、又呛。
此时,休息室内。
屋子里光线柔和,窗帘半拉,外面的晨曦透进来一缕淡光。
林菲菲缓缓睁开眼睛,神情有些茫然,目光在四周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床边安静坐着的身影上。
兔兔裹着件外套,正靠在椅子上打盹,眉眼清清冷冷的,一副说不上亲近也谈不上疏远的姿态。
林菲菲动了动身子,嗓音沙哑却出奇平静地开口:“谢谢你。”
兔兔睫毛颤了下,睁开眼睛看她,语气淡淡的:“醒了?”
林菲菲点头,微微扯了扯被子盖住自己:“昨晚的事我记得不太清楚,不过……还是谢谢你。”
兔兔微微一挑眉,有些意外,却没说什么,只轻声道:“秦虎担心你,没办法才叫我来的,毕竟他给你换衣服也不方便。”
林菲菲眼神闪了闪,嘴角浮起一丝看不清是真诚还是自嘲的笑意。
“你会一直陪着他吗?”她忽然问。
兔兔皱眉,似乎不太明白这个问题的意思,但还是回了一句:“管你什么事。”
林菲菲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露出一个笑容,慢条斯理地问道:“你跟他……发展到哪一步了?”
兔兔眼神瞬间冷了几分,语气依旧淡定:“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好奇嘛。”林菲菲的语气轻轻。
兔兔没有接她的话,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菲菲低笑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角:
“我只是觉得,女人之间,有时候比男人更容易看穿彼此。”
兔兔沉默了几秒,缓缓起身,冷冷地看着她:“我留下来不是为了跟你谈感情八卦的。”
“可你还是来了,不是吗?”林菲菲眼底浮出一抹复杂,“你怕的不是我出什么事,你怕的是我在他怀里出事。”
兔兔深吸一口气,转身去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
“我不跟疯子吵。”她平静地说。
林菲菲接过杯子,指尖却微微颤了一下。
她喝了一口,又缓缓放下杯子,忽然又说了一句:“他昨晚……没有碰我,对吧?”
兔兔点头:“没有。”
林菲菲闭上眼睛,似是终于松了口气,又似是某种隐忍的情绪溃散开来。
片刻后,她喃喃道:“他真的很干净……可惜遇到了我。”
兔兔看着她的神色,第一次发现这个疯批少女眼底的那一点点疲倦,和无措。
她走到门口,低声说:“秦虎不会因为你变坏,也不会因为你更好,他一直有他自己的路。”
林菲菲没有回答,只是抱着被子,轻轻点了点头。
门被轻轻带上,兔兔的脚步声远去。
屋内归于寂静。
林菲菲盯着天花板良久,忽然低声一笑,自语道:“可他的路上,会不会有我的影子……”
第二天清早,我简单洗漱之后,先回了家。
林菲菲应该还没醒,我也没去叫她。
一推门,屋里弥漫着热粥的香气。
岚姨穿着围裙,正在厨房忙活。
她一转身看到我,眼睛一亮:“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笑着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碗:“今天没事,想带你出去走走,顺便买点家里用的东西。”
岚姨愣了一下:“现在家里能过就行了,别乱花钱,你的钱还得攒着付学费呢。”
我拉着她在桌边坐下,一边给她盛粥一边说:“钱不是问题,你不是说我长大了吗?那就让我尽点责任。”
岚姨瞪了我一眼:“你小子……”
她嘴上这么说,眼角却藏不住笑意。
吃过早饭,我执意拉着她出门。
我原本想着去商场或者超市,买点像样的新东西。
岚姨却死活不肯,非说要去菜市场边上的旧货摊,说那里有个二手店,东西便宜又实用。
“那些家具电器放家里也就咱们用,干净就行,没必要追求新。”
我没办法,只能妥协,陪着她去了农贸市场。
市场早已热闹起来,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空气中混着生姜、辣椒和豆腐的味道。
我们在二手摊前挑挑拣拣,岚姨拽着我看锅碗瓢盆,还时不时蹲下看一看。
她穿着一件米色长裙,眉眼温柔,带着岁月的宁静。
站在她旁边,我突然有种错觉——我们像一对逛街的姐弟。
这种错觉不仅我有,连旁边卖锅的中年老板都打趣道:“小伙子,女朋友挺贤惠啊,这眼光不错,懂得过日子。”
岚姨脸“唰”地一下红了,轻轻拍了我一下:“别胡说,这是我……我是他姨。”
老板哈哈大笑:“哎呀,那你这姨保养得是真好,我都看不出来,乍一看真以为是一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