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牙拖着裙摆,在尸体前走了一圈,用脚去试探路,只觉前面都被挡住,而后绕半圈也没过去。
那模样让季砚淮笑了声:“来了个傻子。”
什么脑子旁边能绕路走也不动,还在那踢尸体踢半天,他倒是要怀疑这傻子是不是小时候药吃多了脑子不正常了,如此看来后宫多了个傻东西倒也不错。
送了个笑料过来。
见那傻子在尸体面前走半天,鞋上都沾了些血渍,他轻抬了下巴:“绕路过来。”
这大发慈悲的话非但没让人松口气,反倒是增加了负担,他话落了有半会,却不见这傻子皇后走过来,那看乐子的心思一下就淡了些,季砚淮冷声吓唬:
“朕数三声,你若再不过来,腿就别要了。”
听出他的愠怒,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黎苏:“……”
过什么过?她怎么过?尸体堆的比她膝盖都高了,还绕路,她看得见吗?就说绕路。
总归是有倒带的机会,她也不管这烂脾气的暴君了,依旧在那,磨磨蹭蹭,贴着尸体走。
暴君;???
真是好大的胆子。
季砚淮第一次见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的,他难得的宽容竟然没得到对方的感激,反而变本加厉了,脸上不由多了几分不耐。
钟吏属实有些看不过去了,在背后小声提醒:“陛下,娘娘她有眼疾。”
季砚淮手一顿,此时才看清那双眼睛犹如了失色的珠宝,合着他在这等半天,就为难了个瞎子。
难怪不怕,原来是看不到。
见那傻子皇后还在那走来走去丝毫没前进的意思,他起身踱步过去,沁入鼻尖的香味愈发的清晰和浓郁,无疑是她身上的。
季砚淮随手拔出了旁边的长剑,剑出鞘的声音让众人吓了一跳。
黎苏捏紧裙摆,她听到了剑鞘声,自是知道他要做什么,无非是杀人,烂脾气的暴君为难她一个瞎子还有理了?
等倒带重来后她也会杀他一次出气的。
长剑一挥,黎苏紧闭眼,听着耳边的长剑带来的呼啸声,她袖中的短刃掉在掌心,死前的最后几秒她也要捅死暴君。
还不等她有任何的动作,她只听到了布料被斩碎的嘶啦声,身后轻便了不少。
剑又入鞘,季砚淮瞧她那脸色已然苍白的不成样子,紧咬着唇,连身子都是抖的,他清楚的看见了她脸上落下了泪。
心无端的颤了下,季砚淮修长的手指握住了她的脸:“哭什么?朕替你斩了点废料还不乐意?”
裙摆冗长,不过是削短了一节,他还没开始杀人就害怕了。
太傅也不知是怎么教的,教出了个这么没胆子的。
他的手是热的,黎苏下意识握住了他的手,泛冷的手在汲取着他的温度,嗓音有些软还带着些颤音:“害怕。”
就他这种杀法几乎是没人不怕的。
季砚淮轻啧了声:“什么胆子?”
“陛下是在这杀人了吗?妾身刚刚踩的是尸体……”
后续的话没说完却也能让人明了她的意思。
也不过是几瞬,她的眼泪如同珠子般落下,手死死的抓紧了他的手,因为害怕和畏惧已经顾不上面前的人究竟是不是暴君,也顾不上被杀的恐惧,只抓着他像是抓了救命稻草一样。
季砚淮手被一阵炙热,是这傻子的眼泪,瞧着好不凄惨,穿着喜服,如今哭的和守寡了一般,他难得的撒了个小谎:“不是尸体。”
一句话让本紧张的打颤的人心间松了松,但脸上的苍白未减半分,只接着问:“那为何会有血腥味?陛下又在这做什么?”
这种犹如质问的语气季砚淮从前是不喜的,几乎没人敢忤逆他,他的手又被傻子握的更紧了,算了,给太傅个面子。
“朕饿了,刚刚在这切菜。你脚下的是刚抓回宫的野鹿和几头猪。”见她神色缓和,他继续道:“想吃吗?朕让御膳房一并做了给你。”
所有人:“……”
身后的钟吏也抽了抽嘴角,陛下可真会睁眼说瞎话。
黎苏苍白的脸色总算是有了血色,她摇了摇头:“妾身不饿。”
那状态显然是信了他的话,季砚淮笑了声:“还不松手?”
黎苏又握紧了些,紧张发问:“陛下刚刚答应的还作数吗?”
走过去就回凤鸾殿。
季砚淮狐疑的目光落在了她脸上,只觉得这傻子是真的够傻,他没杀她都已经是开恩了,还想着回凤鸾殿。
“原因呢?”
“陛下若是不同我回去,爹爹说他们会笑话……”
才不到两句话,眼中的泪又再一次落在了他手背,季砚淮抬手轻擦了下,一听就知道是太傅那死古板说的话,谁规定成婚了就得住一块的。
一群老古董。
“没人敢笑话你,若真有人有这个胆子,朕会罚他们。”
季砚淮话锋再次转了,这傻子胆子几乎小的不行,本来瞎了就够可怜的,再吓疯了就不好了。
黎苏抬眸,脸上带了些感动。
而不过半秒,她手一松,径直的朝季砚淮的方向倒下。
季砚淮下意识的甩开了她,眼看着她就要晕在那堆尸体上,也不知是不是狗啃走的良心重新长回来了,他快速抓着了她的后颈,用力一提,娇小的身子就掉在了他怀里。
又想把人给丢出去的他忍住收了手,沉默几息,双手一拢把人抱了起来,沉声吩咐:“传太医。”
凤鸾殿,待几个太医走后,季砚淮才打量起了黎苏的脸,他对她的容颜倒是不感兴趣,只是她身上的味道,霎是好闻。
忽的,他神色微变,恰好瞧见了黎苏手指上的一处小伤痕,上面的血渍让他喉结滚动了下,他压住内心的躁动,抬步要转身出去。
才不过几秒又转身回来。
手已经握住了黎苏的手腕,季砚淮看着她手上的伤,眼底燃起了炙热的欲望,他犹豫半晌,小心的将她的手指放在了唇边,不可控的舔了下。
血渍瞬间消失,又因他的用力,伤口处多挤出了点新的血液,他直接含住,以解心中的暴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