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苏支着下巴,饶有意思的盯着他看:“你叫暗三?”
“嗯。”
“过来些。”
楼萧见她招手,他微微蹙眉,荒郊野岭,她以这样的姿态和动作去招呼一个陌生的外男,着实有些大胆。
年家年语然,性情温和,应是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可以放心。
他往前了一步:“何事?”
“宇文伯父大抵和你说了,我此行回年家极为凶险,你,怕死吗?”
楼萧听不出她话中究竟有何深意,见她蹙眉,好似真的忧心,他声音平淡:“我只会让别人怕死。”
这世上只有他杀人的份,也只有别人怕他的份。
狂妄又自大,但偏偏他看着淡然,好似在说什么实话。
黎苏盯着他,像是在辨认他话里的真假,忽的,话头一转:“宇文伯父好像把你送给我了,我记得你们暗卫应该是有个认主的仪式。”
她从马车内拿出了一杯酒递给他:“鞠躬敬酒立誓。来吧。”
楼萧呆了下,他只是答应宇文祥护她回年家,顺便想买她的剑谱,如果她不肯卖他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人,将她送至安全的地方就离开。
认主?这世上没人能让他认主。
他缄默了下,见她蹙眉,似乎是因为举杯太久手酸了,楼萧下意识的接住了那杯酒,手指被她不小心的勾了下,他抿唇,解释:
“我,不认主的。”
黎苏诚恳的看向他:“暗三,伯父已经将你送给我了。我知你跟了我这么个不会武的主子心中不服,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年家重振后,我不会亏待你,权财不落。届时,我给你最大的自由,你去哪都由你做主。如何?”
她的声音如人一般,像是春日的细雨,轻柔却又有力,听着格外的舒心,哪怕瞧着没什么信服的话,却意外的给人一种安心感。
“没有。”楼萧听完她的话,板正的回她:“宇文祥不是我的主子,我也没有不服。不是他把我送给你,是我,要跟着你走,我想借年家的剑谱。”
楼萧希望年姑娘可以听明白些,没有人能随便做他的主。
至于他与宇文祥,解释起来很麻烦,若是她问的话,楼萧可以把宇文祥抓过来解释,说话对他来说是件麻烦事。
思及至此,他缓了下继续道:“若是你不借也无妨,我不强人所难。”
黎苏都没料到他一下就把实诚话给说,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难为他的法子了,下一瞬,她脸上露出了几分可惜:
“既然你不愿认主,我也不为难你。”她指向对面那棵高大的树:“我报十个数,你若是能飞上去将树顶的红果摘下来,这事就算了。”
楼萧有些生疑的看了她一眼,但她的神色没有半点变化,年姑娘是出了名的好脾性,她说了不会为难人的。
将酒杯放置一旁的楼萧平静的对她说:
“好。你数。”
黎苏敛眸:“一。”
下一秒,她飞快道:“十。”
才运着轻功飞到一半的楼萧:???
他有些懵的回头看了她一眼,黎苏面露遗憾:“十个数到了,你没摘下,你输了。”
楼萧:“……”
他直直的看向她:“你只数了两下。”
黎苏弯眸笑道:“真是抱歉啊。那再来一次?”
楼萧点头,以防她耍诈,他提醒道:“要数到十。”
见她点头,他才将目光放在了树上。
“一。”黎苏又立刻道:“到十。”
手马上就要摘到果子的楼萧:“……”
他落回原地,对方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我按你说的了,是一到十。你还是没做到。”
楼萧反驳不了,确实按照他说的做了,年家大小姐性情温婉,不会随便耍人的,应该是年家就是这么教的。
他有些泄气,提剑敲下十片叶子,又到河边洗干净后烘干递给她:
“你别数了,用这个代替。”说完,他眉头一皱接着交代:“要一片一片的扔。”
黎苏握紧这沓树叶,点头答应,按着他的说的一片一片丢,剩下的全都丢了出去。
再次到树顶的楼萧又一次折返了回来,他有些闷的看着她:“是,一片一片的扔。”
不是全都丢出去。
“是一片一片扔的,剩下的没拿稳掉了。”黎苏伸出有些发红的手举证般:“这树叶握着有些硌手。”
楼萧看着地上的树叶有些沉默,他抬眼看了过去,黎苏敛目,神色里带着些淡淡的低落:
“你不信就算了。”
楼萧的声音铿锵有力:“我信。”
她的话应该是真的,不会武,看着也娇弱,比常人耐不了疼是正常的,是这些树叶子长的太怪了。
黎苏忍着唇边的笑意问他:“那,再来一次?”
话到这,她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倦意,大抵是赶路和与他说话而导致的,像是在强撑着要继续,而她的视线却几次放在了酒杯上。
楼萧拧眉,她好像困了,再数下去只会消耗她的体力,几息后,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利落的抱剑弯腰:
“我认你为主,听你差遣。”他解释道:“下次你休息好了再来,我先暂时认下。”
黎苏弯眸浅笑,直接将他后面的话忽视,而后吩咐;“我要那颗果子。”
“……”
“我没见过,想看看。”
不到一会,楼萧带着那颗洗净的红果交在了她手里,这次的他有了经验,知道将叶子都给去掉,还拿了块布包裹着。
黎苏:“谢谢。”
“嗯。”
楼萧看清了她眼底的笑意,这种果子很常见的,没什么味道,微甜,年姑娘不常出门,没见过正常,不是那些莽夫。
……
回年家的路不算太远,赶车三日内就能到,宇文祥准备的马车过于奢华显眼,偶尔沾上了几个贪财不要命的,见是个戴着面具的马夫,和位瞧着没什么威胁的姑娘家。
一个个的胆子便也更大了,还未靠近马车就被砍了。
楼萧最厌有人扰他,可那些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提剑将他们的头骨当珠子串一起,倒是吓走了不少人,迎来了安生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