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铭两人送走钱庸后,商议了一番,决定传唤秦朗前来,先见一见人。
在阴暗牢狱之中,秦朗因为钱庸的安排,生活条件有所改善。
先是送来的饭菜竟有了荤腥,不再是那难以下咽的糙米咸菜,牢房也被清扫干净,甚至还多了一床厚实的被褥。甚至秦朗还要了几本书籍打发时间。
秦朗正看着书呢,就见一名衙役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这衙役平日里总是横眉竖眼,如今却客气得让人心里发毛。
“秦公子,对不住啊,之前多有怠慢。刑部侍郎蒋大人传唤您,请随我来。”衙役的声音里带着讨好的意味。
秦朗心中警铃大作,却也只能起身,跟着衙役走去。一路上,他暗自思忖,难道是案件有了重大变故?是福是祸,实在难以预料。
秦朗被带到刑部。他身着素袍,神色镇定,虽因涉案被传,但周身并无丝毫慌乱。
蒋毅端坐在主位,目光如炬地看向秦朗,“秦朗,你可知今日为何传你至此?”
秦朗恭敬行礼,“大人,想必是为酒楼与赵承乾冲突一事。”
蒋毅审视着秦朗,缓缓开口:“如实说来,当日究竟为何发生冲突,又是如何动手殴打赵承乾的?”
秦朗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当日我在悦来居吃饭,那赵承乾喝得酩酊大醉,在酒楼内肆意喧哗,对一卖唱女子动手动脚。我实在看不惯,便出言劝阻。他非但不听,还对我恶语相向,甚至动手。我一时气愤,才还手自卫,未曾想出手重了些,伤了他。”
蒋毅听闻,追问道:“你说他对卖唱女子动手动脚,可有证人?”
秦朗思索片刻,“当时酒楼内诸多食客都目睹了这一幕,卖艺的爷孙俩,我记得他们当时就在旁边,或许能为我作证。”气氛凝重得仿若实质。蒋毅面色严肃,对面的秦朗则脸色平静。
蒋毅缓缓开口,打破了这压抑的沉默:“秦朗,关于你酒楼殴打定国公之孙赵承乾一案,我们已进行了多方调查。目前案件的大致情况我们已有所了解。”
秦朗连忙拱手说道:“大人明察,草民当日确实是出于无奈才还手,实非有意殴打赵承乾。”
蒋毅微微皱眉,语气中透着几分沉重:“然而,现在最大的难题是,当事人卖艺的爷孙俩找不到,关键证据不足。”
蒋毅紧接着说道:“仅凭你秦朗一家的说辞,实难证明你的清白。毕竟,定国公府那边不断向大理寺与刑部施压,要求尽快给个说法,严惩‘凶手’。”
秦朗心中一沉,说道:“大人,当日酒楼内还有许多食客,他们都能为草民作证啊!”
蒋毅轻叹一声:“我们已询问过部分证人,可这些证人的说法也各有不同。有些人畏惧定国公府的权势,不敢如实作证;还有些证人的言辞模棱两可,难以作为确凿的证据。”
秦朗镇定地说道:“大人,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您也是公平公正之人。那日若不是赵承乾欺人太甚,对那无辜女子动手动脚,我也不会出手阻拦。”
蒋毅看着秦朗,心中有些不忍,但律法公正,容不得半点马虎。他说道:“秦朗,我们并非不信你,但律法重证据。定国公府此次态度强硬,我们必须谨慎处理,以免错判冤案。”
秦朗义正言辞道:“大人,何为冤案?就因为定国公势大,就认为我是错的,这大陈还有王法可言吗?难道我秦朗就势微吗?”
蒋毅思索片刻,说道:“秦朗你先别激动,本官与你父亲也相识。如今之计,你且回去等候。我们会继续寻找其他证据,也会想办法联系定国公,了解他们的说法。你回去后,若想起任何与案件有关的细节,即刻来告知我们。”
秦朗无奈地点点头,怀着沉重的心情,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刑部。
蒋毅看着秦朗离去的背影,对着刚进屋的刘铭说道:“这案子棘手啊,定国公府施压,证据又不足,可不能冤枉了好人。”
刘铭神情凝重地点点头:“是啊,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那卖艺爷孙俩,或者找到更有力的证据,才能还这案子一个公道。”
两人望着远方,陷入了沉思,一场与时间和权势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秦朗回到狱房,心乱如麻。那刑部侍郎蒋毅的话如重锤般敲击在他心头,他深知,自己必须有所行动,而能帮他理清头绪的,或许只有翠云楼的沈如烟。
秦朗唤来平日里还算和善的狱卒,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递了过去,低声说道:“这位大哥,麻烦您走一趟翠云楼,找那里的花魁沈如烟,就说我秦朗有事与她相商,务必请她来一趟。”
狱卒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看了看手中的碎银,又瞧了瞧秦朗焦急的神色,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将碎银收入怀中,说道:“行吧,秦公子,我这就去跑一趟。但那翠云楼是个热闹地儿,能不能找着人,我可不敢保证。”
秦朗忙不迭地说道:“有劳大哥了,只要您帮我把话带到就行。”
狱卒转身离开,秦朗在狭小的牢房内来回踱步,满心焦虑地等待着消息。
秦朗深知沈如烟并非寻常女子,她虽身处翠云楼这烟花之地,却聪慧过人,消息灵通,结交了不少达官显贵,对都城内的各方势力与隐秘之事知晓颇多。秦朗与她相识已久,深知她或许能在这困境中为自己指点迷津。
翠云楼内,丝竹声悠扬,红烛摇曳,宾客们在欢声笑语中推杯换盏。沈如烟身着一袭淡粉色绫罗裙,腰间束着同色丝带,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
这时,贴身丫鬟匆匆来到她身边,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沈如烟听闻是狱卒来报秦朗找她有事相商,原本巧笑嫣然的面容瞬间变得凝重。
沈如烟深知,秦朗若非遇到极为棘手之事,绝不会在狱中传信于她。她心急如焚,快步走出翠云楼。楼外,一辆马车早已等候多时。她登上马车,急切地对车夫说道:“快,去牢狱!”
马车在都城的街道上疾驰,车窗外的景物飞速掠过。沈如烟坐在车内,心中思绪万千。
沈如烟想起与秦朗过往的种种交集,秦朗为人正直,行事磊落,此次入狱想必遭遇了极大的冤屈。而这背后牵扯到定国公府,情况必定错综复杂。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在牢狱外。沈如烟付了车钱,匆匆走向牢狱大门。她向狱卒表明来意,狱卒在确认身份后,领着她穿过阴暗潮湿的走廊,朝秦朗的牢房走去。
沈如烟的心跳愈发急促,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怎样的难题,但她已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帮秦朗度过这难关。
秦朗这边,几个时辰后,狱卒终于回来了,一脸疲惫地对秦朗说道:“秦公子,那沈姑娘听闻你的消息,说定会想办法过来。但您也知道,这翠云楼离得远,她又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出门也得找个合适的由头,您且耐心等着吧。”
秦朗心中稍安,拱手谢道:“多谢大哥,若沈姑娘能来,我定不会忘了您的帮忙。”
秦朗重新坐回床边,眼睛紧紧盯着牢门,仿佛下一刻沈如烟就能出现。他深知,自己的命运或许就系在即将到来的这场与沈如烟的会面之上,只盼她能带来解开谜团的关键线索,助自己摆脱这牢狱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