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宜雨发现废弃防空洞的隐秘价值,将其改造成地下期货交易中心,利用战时电话系统建立全国商品信息网。通过“提货券”规避政策风险,同时与周瘸子余党展开暗战,最终以“防汛物资储备”名义获得官方背书,奠定汉正街大宗商品交易的基础。
暴雨顺着防空洞的铁门缝隙渗进来,在水泥地上汇成一片浑浊的水洼。雷宜雨踩着积水往里走,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斑驳的墙壁,照出“深挖洞,广积粮”的褪色标语。
。雷宜雨站在废弃的防空洞入口,指尖摩挲着洞壁上斑驳的“备战备荒为人民”标语,石灰剥落处露出深褐色的霉斑。
“雷哥,这地方真能用?”大建踢开脚边的碎石,军绿色工装裤上沾满泥浆,手里攥着一截被剪断的电话线——周瘸子的人昨晚又断了他们的通讯。
老吴蹲在煤炉旁,铁钳拨弄着烧红的炭块,火光映在他阴沉沉的脸上:“狗日的,现在连轮渡上的信息角都被盯死了,咱们的行情传不出去,货全压在仓库里。”
雷宜雨没说话,目光扫向墙角堆放的几本《战时经济手册》——黑皮从武大图书馆顺来的资料上,红蓝铅笔圈出了“防空洞战时电话系统”的章节。他忽然弯腰,从泥地里抠出一块锈蚀的金属片——是电话线的接线端子。
“彩凤,去查查这防空洞的通话记录。”他冷声道。
——三天前,他们刚用“黑板报K线图”在纺织厂培养出第一批散户,可周瘸子转头就切断了雷氏的情报网。明摆着,是要让雷宜雨的商业信息彻底瘫痪。
深夜,防空洞深处。
黑皮和大建猫着腰钻进主通道,手电光扫过墙上的蛛网,最终停在一排锈迹斑斑的军用电话机上。陈默——武大物理系的眼镜男,正用万用表测试线路,指尖微微发抖:“雷、雷哥,线路是通的!这防空洞的电话系统直通市人防办,还能跨区转接!”
雷宜雨蹲下身,指尖敲了敲电话机的金属外壳,回声沉闷——里面是空的。他猛地掀开外壳,露出一个隐藏的暗格,塞满泛黄的接线记录。
“1958年,这里做过战时物资调度中心。”雷宜雨抽出其中一张记录,上面标注着长江沿岸的码头坐标,“电话线没断,只是没人用了。”
大建咧嘴一笑,抡起扳手“哐当”砸向锈死的总机开关:“狗日的周瘸子,断咱们的电话线,咱们就用战备通讯!”
——原来,这防空洞的电话系统曾是长江流域的物资调度中枢,线路直通码头、铁路局甚至武钢仓库。雷宜雨只需重启这套系统,就能绕过周瘸子的封锁,让信息重新流动。
次日清晨,防空洞入口多了一块木牌,用红漆潦草地写着“防汛物资储备点”。
洞内,二十张废旧课桌拼成环形交易台,桌上摆着搪瓷缸、算盘和手写合约。十几个商户围坐,手里攥着油印的《期货交易规则》,眼神里半是怀疑半是贪婪。
“雷老板,你这‘提货券’真能换螺纹钢?”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人捏着盖有“雷氏商行”印章的纸片,声音发颤。
雷宜雨没回答,只是敲了敲桌面。老吴立刻拖出一麻袋钢渣样本,“哗啦”倒在地上:“武钢的货,月底交割,现在一斤提货券换一斤现货,下个月……可就不一定了。”
人群骚动。
陈默站在角落,手捧改装过的军用电话,耳机紧贴耳朵。突然,他猛地抬头:“雷哥!上海那边的螺纹钢期货涨了!每吨加价三十!”
雷宜雨嘴角微扬,抓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新价格:“现在,一斤提货券换一斤二两。”
——防空洞里的“期货市场”,正式开张。
深夜,周氏仓库。
刀疤刘盯着手下递来的“提货券”,脸色铁青:“雷宜雨这王八蛋,用废纸换真金白银?”
“刘哥,更邪门的是……”手下压低声音,“他们行情比汉正街快半天!咱们刚收到上海涨价的消息,他们那边已经改价了!”
刀疤刘猛地踹翻桌子:“查!他们哪来的消息?!”
——他当然不知道,防空洞的电话系统直通武钢调度室,而陈默监听的线路里,有上海交易所的试播信号。
暴雨夜,周瘸子带人突袭防空洞。
“雷宜雨!你他妈用战备设施搞黑市?!”刀疤刘抡起铁棍砸向交易台。
雷宜雨稳坐不动,指尖在桌面上轻敲三下——
“轰!”
防空洞顶部的老旧喇叭突然炸响,播放起《长江日报》的录音:“……市人防办批准‘战时设施民用化试点’,汉正街商户雷宜雨获准改造防空洞为‘应急物资交易中心’……”
刀疤刘僵在原地。
雷宜雨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张盖着红头文件的纸:“周老板,破坏战备设施……《刑法》第一百零九条,危害国家安全罪。”
——原来,他早让人防办补了批文。
天亮时,《长江日报》经济版角落刊登:
【我市首创“防空洞期货市场”,战时通讯网助力商品流通】
配图:雷宜雨站在黑板前,手持粉笔写下最新的螺纹钢价格,身后是挤满商户的防空洞。
汉正街23号后院,雷宜雨摩挲着痰盂里的钢渣。远处,长江货轮的汽笛声悠长——
他的商业版图,已经悄然延伸到了地下。
工商局检查现场,正午
秃顶的刘科长捏着鼻子蹚水进来,皮鞋陷在泥里拔不出来。他瞪着满身泥水的“商贩”们,又瞥了眼墙上新刷的“防汛物资储备点”标语,脸色铁青:“雷宜雨!你当我是傻子?这地方连只耗子都能淹死!”
雷宜雨不慌不忙,从痰盂里倒出几粒钢渣,在刘科长皮鞋上轻轻一刮,露出鞋底粘着的螺纹钢价目表。“刘科,”他微笑,“您鞋底沾的可是武汉码头的现货价——要不上报纪委,查查谁给您‘送’的行情?”
刘科长瞳孔一缩,突然转身对下属吼:“这……这确实是防汛重地!都给我撤!”
防空洞“交易所”首日收盘
彩凤的算盘珠子打得冒烟:“雷哥,今日成交螺纹钢期货八百吨,铝锭三百吨,光是提货券的押金就收了五万!”
老吴灌了口酒,咧嘴大笑:“宜雨,你这招绝了!那帮外地佬拿着提货券当宝,压根不知道真正的货早被咱们倒手三回了!”
雷宜雨站在防空洞最高处的了望台,脚下是往来穿梭的“商贩”。远处,周瘸子的马仔正鬼鬼祟祟地摸向电话线。他冷笑一声,拧开消防栓的阀门——汹涌的水流瞬间把那人冲进下水道。
藏在“防汛演练”背后的资本暗流,正随着战时电话线的电流,悄然席卷全国……
防空洞顶部的战时喇叭仍滋滋响着电流杂音,雷宜雨摩挲着痰盂里新淬的钢渣样本。彩凤突然掀开防水布冲进来,发梢滴着泥水:“雷哥!城建局刚贴了开发区招标告示——周瘸子的连襟王科长主管这事!“
老吴一脚踢翻算盘,钢架上的煤油灯剧烈摇晃:“狗日的!咱们期货市场刚起势,他们就拿基建卡脖子?“
角落里的林岩——那个总缩在武大建筑系资料室的眼镜男,突然被钢架阴影吞没。他颤抖着递过一册《长江沿岸仓库承重标准》:“雷、雷哥...他们招标书里这条'须采用俄式钢架',根本是冲着咱们囤的螺纹钢来的...“
雷宜雨指尖一顿。痰盂里的钢渣映出他冷笑的轮廓——三天前通过战时电话监听到的“油罐车密谈“,此刻终于闭环。他抓起晒图机旁的红蓝铅笔,在防汛沙袋订单背面唰唰写下:
「借钢价波动反杀」
「晒图机改标书」
「螺旋坡道破局」
大建抡起扳手砸向锈蚀的钢门,火星溅在泛黄的《战时通讯手册》上:“宜雨,咱们用防空洞电话线先摸清他们的底牌?“
“不。“雷宜雨将钢渣倒进防汛沙袋样品,“让刀疤刘先偷到'图纸'——要那份加了四堵承重墙的。“
长江的汽笛声穿透雨幕。防空洞深处,陈默正用战时转接台监听城建局的内线电话,磁带机录下王科长的醉话:“...调包图纸...灌浆时动手脚...“
雷宜雨擦亮火柴,火光照亮墙上1958年的备战标语——
「深挖洞,广积粮」
而今洞里藏的,已是资本战争的军火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