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汉口老租界斑驳的砖墙,雷宜雨指尖摩挲着GSm手机军工认证证书的烫金压纹。窗外一道闪电劈落,照亮了他摊在桌上的缅甸橡胶仓库平面图——那些被清空的库房角落,用红铅笔圈出的防汛麻袋堆叠痕迹,像一串未解的密码。
“滤波器只是幌子。”他将证书锁进保险柜,金属碰撞声惊醒了沙发上打盹的程砚舟,“周家把ERp系统的神经末梢埋进了防汛通信网,现在该轮到我们给他们做场外科手术了。”
汉口半导体厂旧车间
杜青山蹲在拆解的辣度检测仪前,镊子尖挑出一粒芝麻大小的晶片。姜敏举着放大镜凑近,镜面反光晃过墙上1994年汉正街商户联谊会的合影——照片里雷宜雨身后那排集装箱,如今正堆在车间西北角。
“林工说这发射器用的铜丝,和武钢三产报废的算盘珠是同批材料。”杜青山用游标卡尺量着晶片厚度,“但信号加密方式……”
“是1992年国债期货的清算代码。”姜敏突然按住他手腕。两人同时转头,看向角落里那台覆盖防尘布的旧设备——长江证券第一批股评终端机,屏幕上还贴着“周氏电子维修”的标签。
铁门吱呀一响,徐蔚拎着防汛指挥部的档案袋进来,袋口露出半截粮票。杜青山抓起晶片往终端机接口一按,屏幕陡然亮起,跳转出缅甸仰光港的货物清单,其中“橡胶”条目下藏着用防汛频段加密的ERp数据包。
“宁波帮在清迈的碾米厂只是个中继站。”徐蔚抖开档案袋,1996年长江防汛物资调拨单的空白处,有人用钢笔写着几行服务器Ip地址,“真正的数据中心在……”
姜敏的钢笔尖悬在纸上,墨水滴落处正好晕开“岳阳”二字。
岳阳港三号码头
程砚舟的皮鞋碾过潮湿的木板,货轮汽笛声盖住了他敲击集装箱的闷响。身后穿邮电制服的男人——当年广州交易会结识的线人——正用长柄伞尖划过集装箱编号,锈屑簌簌掉落。
“周家用防汛电缆的屏蔽层当信号反射器。”伞尖停在某个数字凹槽处,男人从公文包抽出1997年电信设备入网许可证副本,“但他们的致命伤在这里。”
许可证背面油墨在夕阳下泛出奇异光泽,程砚舟突然想起河内谈判桌上那支漏墨的钢笔。他摸出汉口半导体厂刚试产的频谱分析仪,屏幕波纹与油墨反射光瞬间共振,跳出一组坐标——正是港区西侧那排挂着“粮油储备”牌子的平房。
夜幕降临,两个黑影翻过围墙。程砚舟撬开配电箱,发现闸刀把手裹着防汛表彰会的绸缎。男人用伞柄挑开绸缎,露出里面焊死的铜片:那是用长江bbS论坛服务器残件改造的应急电源,此刻正给暗室里的Ibm服务器供电。
“难怪要选岳阳。”程砚舟擦亮火柴,火光照亮服务器散热孔里渗出的辣椒粉——周家把数据中心的散热系统,接进了港口的辣椒烘干车间。
湖北省粮油集团会议室
雷宜雨推开辣度标准审定会的玻璃门,热干面的芝麻香混着打印机油墨味扑面而来。长桌尽头,头发花白的总工程师正用1992年版粮票折纸船,船身褶皱恰好拼出“ERp”三个字母。
“听说您改良了粮票防伪技术?”雷宜雨拉开椅子,袖口不经意扫过对方茶杯。老人手一抖,纸船落进茶汤,油渍迅速晕染出武钢三产公司的旧账本页码。
姜敏适时递上防汛通信网升级方案,文件袋夹层里嵌着从岳阳服务器拆下的存储芯片。老人推了推老花镜,镜片反光遮住了他瞥向消防栓的视线——那里贴着张褪色的1991年汉正街消防演练合影,照片里扛水枪的年轻人,如今是周家在粮油集团的暗桩。
“这套云计算架构……”老人指尖划过图纸上标注“防汛备用”的节点,突然冷笑,“不就是把我们的粮库温控系统倒过来用吗?”
雷宜雨端起茶杯,茶叶梗直立着指向天花板。姜敏会意,借口续水走出会议室,三分钟后整栋楼突然断电。黑暗中,老人听见打印机自动启动的声音——那是用长江实业淘汰的票据打印机改造的设备,正将岳阳服务器的数据流,打印在辣度检测报告背面。
长江实业总部机房
暴雨夜,杜青山往最后一台服务器泼了半杯热干面汤。芝麻酱渗进散热孔,触发了他预设的短路保护装置。屏幕闪烁间,武汉周边二十七个粮库的温控数据流汹涌灌入,在防汛通信网里汇聚成ERp系统的虚拟主机。
“周家忘了一件事。”雷宜雨擦拭着GSm手机上的军工认证标识,“粮票油渍和钢渣磁性材料的共振频率,比他们的加密算法更古老。”
程砚舟扛进来一麻袋泛黄的账本——那是1994年击溃周氏集团时缴获的原始凭证。杜青山抽出几张盖有防汛指挥部印章的,撕碎后撒进数据交换机的散热风扇。碎纸片在气流中飞舞,像极了汉正街初冬的雪。
凌晨四点,岳阳港平房突然起火。消防车呼啸而过时,雷宜雨正站在窗前,看GSm手机屏幕跳出一条越南语短信——那是河内电信局发来的计费系统升级确认函,落款处墨迹未干,隐约能看到粮票防伪纹的压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