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北斗辍学
1956年冬,十二岁的北斗因父亲问题牵连被迫辍学。他攥着全优成绩单目送同窗渡江升学,转身在云梦泽畔芦荡牧鸭,泥浆裹腿与三国水浒相伴;母亲三寸金莲扛起六口之家,姊妹皆成材,唯幼弟困于政审阴云;此中隐情直至千禧年后,解密档案方知,刑满父亲仍属\"戴帽\"监管对象。这位小学五年级辍学者,终在荆楚烟尘中淬出钢筋铁骨,1964年夏,跃入武汉冶金建设公司技校重塑命运——寒门逆袭的褶皱里,叠压着时代墨锭与草根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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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古义为哥哥,胞兄。《诗经·王风》有载\"终远兄弟,谓他人昆\",足见其源流深远。考诸《说文解字》,\"昆,同也\"更昭示其血脉相连之本义。\"仲\",则为弟弟,胞弟之意,《礼记·檀弓》\"五十以伯仲\"即为其证,东汉郑玄注曰\"伯仲,兄弟次也\",道尽长幼有序之礼。
本文所述乃胞弟北斗避灾历劫终化茧成蝶的人生传奇——这位仅有小学五年级学历的\"江湖浪子\",竟在荆楚大地的烟尘里淬炼筋骨,于群雄逐鹿中突围而出,终成武汉冶金建设公司技术学校之正式学员,实为寒门子弟逆天改命之典范。
观夫昆仲之道,实乃华夏伦理之根基。清人顾炎武《日知录》有云\"兄弟,天伦也\",恰为此段传奇作注。而北斗其人其事,尤显乱世中手足相济之珍贵。
吾弟北斗,命途多舛。父亲因旧社会历史问题身陷囹圄,五年刑满后羁留钟祥上罗汉寺农场劳改。时值1956年岁末,江汉平原朔风凛冽,北斗方念毕小学四年级课业。
为分担母亲独力赡养六口之家的重担,遂将幼弟送往父亲所在农场。彼时我等皆以为父亲刑期已满,既已转为农场正式农工,理当能抚育幼弟生活并助其完成学业。岂料农场地处云梦泽畔,芦荻萧瑟,盐碱地广种薄收,父亲每日工分仅值八分钱,兄弟二人常以苜蓿拌饭果腹。然北斗天性豁达,白昼随父垦荒,暮色里犹就马灯阅读三国演义、水浒、西游记……,其坚韧品性已初露端倪。
岂料世事难料。北斗念完五年级后,因钟祥上罗汉寺农场未设六年级,而沙洋市方有六年级建制。胞弟求学之路遂止步于小学五年级,不得已辍学牧鸭谋生。此虽表面说辞,实则暗藏父亲政治问题之阴霾——彼时劳改农场子弟多受牵连,升学之路常遭阻断。十二岁少年自此与鸭群为伴,晨曦初露即持竹竿驱赶数百雏鸭涉水,暮色四合方蹒跚而归。
岂料世事难料。北斗念完五年级后,因钟祥上罗汉寺农场未设六年级,而沙洋市才有六年级建制。胞弟求学之路遂止步于小学五年级,唯有攥着成绩优异的成绩单,眼巴巴望着同窗背着书包前往渡口去,自己却只能将课本深藏,不得已辍学牧鸭谋生。。
此虽表面说辞,实则暗藏父亲政治问题之阴霾——那年秋雨绵绵的清晨,母亲攥着盖有鲜红公章的回函独坐檐下半晌,纸页边沿被掐出五道月牙状的褶痕。彼时劳改农场子弟多受牵连,每逢升学政审,档案袋里总似坠着块沉甸甸的墨锭,生生将少年人求学的舟楫压得倾覆。十二岁少年自此与鸭群为伴,晨曦初露即披蓑衣持竹竿驱赶数百雏鸭涉水,寒雨浸透草鞋也浑不觉;暮色四合方蹒跚而归,裤脚凝结的泥浆足有三指厚。鸭群聒噪着掠过芦苇荡时,常惊起白鹭直上青冥,少年仰头望着,手中竹竿在浅滩戳出深深浅浅的漩涡。
后母亲含泪接弟回归汉口。全家皆难谅解父亲,纵有千般解释,我等始终不解其衷。
母亲乃三寸金莲之农妇,扁担横地不识一字的文盲,终日辗转于码头货栈作临时工。然正是这般困顿之境,母亲竟以蒲柳之躯育我姊弟四人:长姊就读湖北医学学院,余攻读湖北冶金工业专科学校,幼妹亦在汉口中学苦读。
反观父亲堂堂七尺男儿,竟使幼弟小学未竟全功!且前四年学业皆在母亲羽翼下完成。
此中隐情直至千禧年后,随着文件解密与互联网档案开放,方知父亲刑期虽然已满,身为农工,及至1976年特赦\"原国民党县团以上党政军特人员\"前,仍然处于监管状态。纵使一九七六年从农场户籍迁回武汉,仍属\"戴帽\"监管对象。自顾尚且不暇,焉能顾及稚子学业?此乃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