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准备。”
宋翩然的声音低了些。
“我会小心，只接触关键人物，触发预兆就撤，我需要一个无法追踪的紧急信号发射器，植入式或者…贴身隐蔽的，还有……”
她看向陈子墨，“外围需要最快速度的接应，一旦我发出信号，或者超过预定时间没有联系，必须立刻强攻！”
陈子墨死死地盯着她，胸膛微微起伏，“其实按照合同你不需要……”
宋翩然：“陈队，这个想法并不是空血来潮。”
良久，久到窗外的夜色似乎又浓重了几分。
陈子墨猛地转过身，一拳砸在桌面的地图上。
“卢浩！于磊！”他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卢浩和于磊推门进来，感受到室内的氛围，心里同时咯噔一下。
“从现在起，宋翩然执行特殊渗透任务，代号‘捕鼠’。”陈子墨的声音斩钉截铁，“目标为城北新生财富传销窝点。首要目标为确认受害者位置及安全，尤其是李卫国；次要目标：摸清组织架构、核心头目、证据链。任务风险等级为最高！”
卢浩倒抽一口冷气，于磊也瞬间变了脸色。
“陈队！这太危险了！让翩然她……”卢浩急道。
“执行命令！”陈子墨厉声打断，目光扫过两人，“外围由我亲自指挥。”
“于磊，我要你在三小时内，准备好最高级别的，无法被屏蔽和追踪的微型紧急信号发射器，位置由宋翩然自行决定，确保绝对隐蔽和安全！”
“同时，准备一套完美的、经得起查的背景，学历和工作经历以及近期困境，要真实，要能引起他们发展的兴趣！”
“卢浩，你负责挑选最精干的行动队员，随时待命！”
“装备、车辆、突入路线、应急预案，给我做到万无一失！
“目标区域所有可能的出入口、制高点、建筑结构图，全部摸清楚！
“我要的是，信号一响，五分钟内，必须突入到核心位置！”
他的视线最后回到宋翩然身上，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宋翩然，记住你的任务目标，你的命，比任何线索都重要！信号器是最后的保险，不是让你去冒险的凭仗！有任何异常，感觉到不对，立刻撤离，明白吗？”
“明白。”宋翩然迎着他的目光，清晰地回答。
接下来的准备紧张到令人窒息。
同时，一套精心编造的背景档案也迅速生成。
宋翩然化名宋薇，大专毕业，原为一家小公司文员，因公司倒闭失业数月，房租拖欠，男友劈腿分手，陷入人生低谷，急于寻找翻身机会。
陈子墨亲自检查了她的装备。
一身洗得发白的廉价牛仔裤和t恤，一个旧帆布包，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服。
一点零钱和一个无法联网的旧款非智能手机。
他反复检查了她植入信号器的位置，确认毫无破绽。
指尖无意间擦过她颈后的皮肤时，带着灼人的温度。
“记住，”他的声音低沉，“活着回来。”
宋翩然垂下眼帘，轻轻“嗯”了一声。
行动在次日黄昏启动。
宋翩然独自一人，背着旧帆布包。
像无数涌入城市的迷茫青年一样，走进了城北那片待拆区。
按照警方根据走访信息圈定的几个最高危楼栋范围，她刻意在那些堆满垃圾、墙面布满“拆”字的巷弄里徘徊。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迷茫和焦虑。
在一个散发着馊水味的巷口，她“无意间”撞到了一个正唾沫横飞打电话的年轻男人。
男人穿着廉价的西装，头发梳得油亮。
他被撞后正要发火，目光触及到宋翩然清秀却带着愁容的脸，以及她身上透出的那种好控制的气息时，怒火瞬间变成了精明的打量。
“哎，走路看着点啊！”男人语气不算好，但眼神却一直在宋翩然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宋翩然连忙道歉，声音带着怯懦，似乎很怕眼前人会找她的麻烦。
“看你这样子，刚来城里？找工作的？”男人顺势搭话，语气十分关切。
宋翩然低下头，绞着手指，声音细若蚊呐：“嗯…工作…不好找…”
男人眼中精光一闪，凑近了些，声音带着蛊惑：“妹子，别灰心啊，这年头，打工能挣几个钱？得跟着有本事的人干！知道新生财富不？我们导师，那可是真正点石成金的人物，带着我们一群兄弟姐妹，改变命运！有兴趣了解下不？”
鱼儿，上钩了。
宋翩然适时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刻意伪装出的希冀光芒：“真…真的能赚钱吗？我…我真的很需要钱…”
“那必须能啊！”男人一拍胸脯，“走！哥带你去听听课，感受下氛围！保管你豁然开朗！”
他热情地拉住了宋翩然的胳膊。
就在他手指接触到她手臂皮肤的瞬间。
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
画面中的她，被带进一个窗户被木板钉死的昏暗房间。
房间里挤满了人，空气肉眼可见的污浊。
前方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在激昂地挥舞手臂。
墙上那猩红的“觉醒！财富！新生！”标语格外渗人。
人群中，一张麻木的脸一闪而过。
正是照片上憨厚的李卫国！
他眼神空洞，脸颊凹陷，仿佛失去了灵魂。
宋翩然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强忍着不适，任由男人拉着她，七拐八绕地走进一栋外墙脱落，楼梯间堆满杂物的六层旧楼。
男人警惕地四下张望后，才用钥匙打开顶楼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门。
门内，是一个被改造过的空旷大通间。
窗户果然被木板封死，只留下缝隙隐隐约约透进惨淡的光。
几十个男男女女，年龄各异，席地而坐，眼神空洞或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
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汗臭味，廉价盒饭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亢奋剂的味道。
她微微皱眉，收回了视线。
正前方，一个穿着劣质唐装，留着山羊胡，约莫四十多岁的男人，正站在一块白板前，唾沫横飞地画着令人眼花缭乱的财富金字塔和她看不懂的图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