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一个人往前走到一个卖木雕的摊前,在假面小队的氛围里待久了,他也不自觉放松下来。
南枝几人结完上一个摊子的账,这才往周平那边走。
他对其中一把小木剑很是喜欢,虽然他已经有龙象剑了,嗯……现在应该叫平安比较合适,但是眼前这个也很好啊。
三舅给了不少钱,除去买书的钱,买一把这个绰绰有余,而且他现在已经不缺钱用了。
周平正打算掏钱,两个黄毛青年突然出现,一左一右地围住他,其中一个将手搭在周平的肩上,脸上挂着耐人寻味的光。
“哟,这不是周平嘛?还记得我们吗?”
周平拿钱的手一顿,沉默片刻,闷声道:“嗯。”
假面小队几人看周平旁边突然出现两人,交头接耳起来。
“欸,那是周平朋友?”孙田屏拦住几人,“咱们这么过去是不是不太合适?”
“呃,似乎是这样哈,要不咱们就在这儿等一会儿?”岳桂思忖片刻,认真地附和道。
孙田屏回头一看,一脸懵逼,南枝刚不是还站旁边的嘛,怎么就这么水灵灵地消失了?
“嗯……嗯?南枝呢?刚才不还在吗?”他扭头看向王免,问道。
“过去了啊。”
“……你怎么不拦着点?”孙田屏嘴角微抽,这合适吗?人周平说不定在和老朋友叙旧呢。
王免举起手里的东西,示意自己没有空闲的手了,他理所当然地回答,“我怎么拦?而且南枝挺有分寸的啊,她也没靠太近。”
不过到底是不想拦还是没办法拦,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那……也行吧。”孙田屏妥协了。
而另一边——
“你这没用的哑巴,把你身上的钱都交出来,正好哥两个要去网吧。”一个黄毛狞笑着开口,显然确信周平不敢反抗。
“不给。”周平对他们没什么好脸色,把肩上的手臂扶下去,冷着脸,语气淡然,惜字如金。
现在的周平自然不会被两人欺负。
黄毛笑容一僵,似是有些意想不到。
另一个黄毛脸上的表情变得森然起来,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样,“废物!哑巴!还学会顶嘴了?!我看你是想再尝尝烟头烫在身上的感觉……”
“喂,你们——”南枝冷着脸盯着他们。
“嗯?哪儿来的……”黄毛话还没说完,就被南枝直接打断了。
“现在,离他远点,懂?”南枝的目光里泛着寒意,手上攥着一支簪子,大拇指缓缓往下压,只见那簪子随着她的动作也慢慢折了下去。
两个黄毛表情一僵,立马离周平远了几米,他们额角渗着冷汗,连腿都有些打颤。
开玩笑,那可是合金的东西啊?!
“你们该感谢,现在是法治社会。”南枝周身的气压似乎都低了几度。
他们觉得她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连说出来的话也像是阎王在索命。
“你们没尝过被烟头烫过的滋味吧?”南枝阴沉沉地盯着他们。
两人咽了口唾沫,转身欲逃,然而下一瞬间,假面小队全围了上来,个个看着不太好惹的模样。
已知全貌,这两个碳基废料全责,就是未知全貌,周平也肯定没责。
“周平,怎么说?”南枝见队友来了,表情温和地看向周平,还顺手把他看上的小木剑给买下了,塞到他手上。
见证一切的摊主吓得哆哆嗦嗦,收钱的手都在发抖。
周平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他的目光没有落在被围在中间的两人身上,而是落在假面小队的几人身上。
周平忽然觉得鼻子发酸,曾几何时,他那般渴望有人能像这样救一救他,哪怕只是一次也好。
“诶呀,周平不说话那就是不满意,你们说说,我们该怎么办好呢?”李玄脸上笑意不减,表情却愈发冷漠起来。
看上去像是那种笑嘻嘻地扒皮抽筋的反派。
“哑……周平!周平!我们错了,我们不是人,我们不该欺负你……你……你原谅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两人脸上带着惊惶的表情,生怕慢了半拍。
薇薇冷笑一声,“怎么?没吃饭?要不要老娘请你们一人吃一拳?!”
两人当即扯着嗓子嚎了起来,成功吸引了一整条街人的注意。
“我错了!我再也不欺负人了……周平,周平,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最后,周平实在受不了被整条街的人围观,也就放过他们了。
“要不,咱们晚上去套他们麻袋,狠狠打一顿吧?”星痕盯着两人逃一般的背影,一脸认真地提议。
“嗯……很有道理。”南枝的目光看向星痕,“到时候等我们给打到快残了,你就给治好,然后我们接着打。”
周平沉默片刻,觉得有点离谱,又觉得这确实是他们会做出来的事情。
他总是不理解,明明他什么也没做错,为什么命运要那样捉弄他?为什么他要承受这个世界对他的恶意?
但是其实……一点点善意就好了,只要一点点光,他需要的真的不多。
几人的影子在石板路上摇晃,从这头走到那头,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回的时候满满当当。
至于周平每次来必定光临的书店自然也没被落下。
王免的手肯定是第一个拎满东西的,再接着是孙田屏,这也算是队内传统。
主要是在大街上不太合适直接塞进纳戒里。
三舅给周平塞的钱那是一点也没花出去,东西却是一样也没少,几人嘴上说着什么谢谢周平请他们吃饭,看到什么都拿一个给他。
但其实……或许是有些心疼吧。
直到这一刻,叶梵所说的那些周平曾经的经历才在他们眼里具象化了。
他们甚至不敢想,他以前是怎么撑下来的,又是怎么无助地度过那些黑暗的。
“唔……这个就不用了吧?”周平有些尴尬地开口。
薇薇看了一眼手里的遥控车,明明白白标了四到五岁,她轻咳一声,默默付了钱,然后将东西往他怀里一塞,“小孩子家家的,玩玩这个怎么了?”
周平:……21岁怎么看都不太合适吧?
夕阳见证他们的友谊,就像晚风传颂着他们的故事。
或许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般奇妙,有些人即使抬头不见低头见也是两相生厌,有些人只消短短几面便已经抵得上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