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小队沉默着从山上走下来,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件很稀疏平常的事情。
然而实际上,菜菜一直在默默催动禁墟给大家回蓝,对于他们来说,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高天原里的东西,可不会比这尚未完全成气候的尸神好对付。
“你们……把尸神解决了?”雨宫晴辉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早说这么能打啊,那他还氪什么命!?
“嗯。”王免提着刀,微微颔首,“请问,什么时候九刀合一,再借给我们?”
他们脑子里此刻只有这个想法。
雨宫晴辉看着手中的刀,露出一个复杂的笑,他低头,轻声说:“就现在吧。”
他想完成救世,创造新世界,也得让祸津刀九刀合一。
“雨宫……”古月浴贵欲言又止,按住了他的肩膀,表情很是凝重。
雨宫晴辉却是露出一个释然的笑,他最后抬头看了看天空,拂开古月的手,划开手心就要去抓木箱里的刀。
“古月,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新的世界需要人来开辟,我雨宫晴辉,愿意做先驱。”
然而就在他要碰到祸津刀的前一秒,一只手却死死钳住他的手腕,让他不得再向前半分。
“月鬼?”雨宫晴辉一愣,与岳桂视线交汇,却发现他的眼神有些瘆人。
他的眼中倒映着雨宫晴辉的身影,却分明看的不是他。
“抱歉。”
岳桂回过神来,缓缓松开了手,一溜烟躲到小队里面去了,看上去情绪不太稳定的样子。
离得近,一时又有些应激,下意识就出手了。
看着这架势,九刀合一肯定不是什么轻易的事,只是,从私情上来说,他们更想把南枝带回来,从客观上来说,雨宫晴辉想要完成救世九刀合一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雨宫晴辉被这插曲打断,也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继续刚才的动作。
他口中念着祸津刀的名字,任由血液流下,彻底浸染刀身,然而,只是五柄刀就已然到了他身体的极限。
最终古月浴贵还是表情挣扎地说出了真相,祸津刀融合,那是需要献祭生命的,而且……一般人承受不住,需要王血的继承人才能做到。
整个日本人圈,唯有两人有可能,那就是柚梨姐弟。
姐弟俩,总有一个要去献祭。
“雨宫哥哥!”柚梨奈连忙上前去想要扶他,却被他一口拒绝了。
他强撑着说:“小柚梨……我没事。”
如果忽略掉他苍白的脸和颤抖的声线,那的确很有说服力了。
薇薇看着柚梨奈脸上的神情,无端觉得熟悉,直到这个不过十四岁的小姑娘夺过刀,学着雨宫晴辉的模样开始献祭自我的时候,她才忽然想起在哪里看到过相似眼神。
原来……那时南枝就是这种决然赴死的眼神啊。
赵薇薇转过身去,闭上眼,攥紧手心,她不能阻止柚梨奈的献祭。
好在柚梨奈最后还能作为新的刀魂一直存在,新的世界也将被缔造。
柚梨奈的身影融入那冲天的白光之中,她沐浴在那圣光之中,凌空虚指,只见空中出现一个巨大的黑剑虚影,光芒凝作让人不可直视的光圈。
“姐姐!”晚到一步的柚梨泷白愣在原地,被鲜血染红的外袍随风飘动,“姐姐!!”
王免顿了顿,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捂住他的双眼,也拭去他脸上的泪,低声说道:“别哭,很快,你们就会再次相见了。”
柚梨奈还能作为刀魂活着,或者说,永存于世,只要这把刀不毁,它就能一直活着。
日本人圈的所有人都被光圈中出现的金色丝线卷进去,成千上万的金色丝线汇聚在一起,似是倒流的瀑布。
与此同时,不知藏在何处的上邪会果断出手,一阵阵巨大的爆炸声连绵不绝,海水也沸腾起来。
几人静静地站在角落里见证着,一时不知作何感想,他们并不知道现在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隐隐明白日本人圈就此终结,新的世界已经出现。
城市正在破碎,陆地正在坍塌,他们的使命已经完成。
柚梨奈从黑金湖面中缓缓走向众人,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泷白。”
王免看了她一眼,默默将覆在柚梨泷白眼上的手收回,然后退到一旁去。
他们默不作声地看着眼前这幅大团圆的画面,没有出声打扰,就像是在悄悄窥探着别人的幸福的可怜虫。
尽管柚梨泷白他们仍然免不了伤心一阵子,因为柚梨奈放弃肉身献祭了自己,但柚梨姐弟都在,雨宫晴辉没事,刀魂们获得了自由,新世界也如愿缔造……
这一刻,假面小队是羡慕他们的。
等雨宫晴辉反应过来,郑重开口,“这一次你们帮了大忙,我们感激不尽。”
他扭头看向柚梨奈,“小柚梨,刀。”
“他们要这刀也没用。”柚梨奈却是摇了摇头,满脸认真地看着王免他们,“你们用不了这刀,要同时获得刀和刀魂的认可才行,而能满足这个条件的,全世界只有两个人……”
“谁?”
“我弟弟泷白和七夜哥哥,而且就算是他们,没有到神境,也会对身体造成负担。”
王免不信邪,试着去拔,可拔得手都磨破了,也没能成功。
假面小队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郁起来。
“柚梨泷白,能帮我们一次吗?”王免眼中满是恳切。
柚梨泷白只觉得不太自在,他怀疑自己要是不答应,眼前这几个人会直接扑过来求他。
“帮你们什么?”
“开门,开高天原的门。”
他们拔不动刀,那就去请、去求,找个拔得动刀的来。
柚梨泷白皱眉,看向几人的眼神中染上几分惊讶,他们竟然要去高天原,危险程度也太高了吧。
而且他们刚杀完尸神,刚才那一剑他虽然离得远,却也看得分明,那一招的消耗肯定不小,他们还能剩下多少精神力?
总感觉是去送死……
柚梨泷白抿唇,思忖片刻,最后还是点头,无论怎样,他们帮了大忙,他不好拒绝他们的请求。
“好……”
“慢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破碎的道路上,一道身影快步走来。
“吴前辈?”孙田屏忍不住皱起眉头,“日本人圈已毁,你的任务完成了,不是应该被上邪会的人送回大夏吗?”
吴湘南瞪了他一眼,沉声道:“是啊,我本来都上船了,看到你们几个搞出的动静又回来了。”
他站在王免几人前面,语气格外坚定,“你们几个找死啊?之前你们说的理由我能接受,但那是在你们状态都很好的前提下,你们刚才斩杀尸神那一下,精神力肯定都抽完了,现在去什么去!?”
“跟我走,一起回大夏,去高天原不急于一时。”
王免沉默了片刻,声音有些沙哑,“回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来了。”
他们一旦回了大夏,就要担负起特殊小队的责任,南枝是人类天花板没错,但王免成神这件事几率根本就不大,从最新的情报来看,高天原的危险等级又高了很多,左青不会让假面小队过来冒险的。
“吴前辈,不要小看我们啊,你的后辈,成长得可是很快的。”菜菜抬起头,语气平静如水,她双手结印,磅礴的能量以她为中心爆发,瞬间笼罩住假面小队。
所有人的精神力都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充盈起来,而属于菜菜的克莱因境的精神力,浓缩到这一小块区域,浓郁到肉眼可见地在摇晃。
渔村过后,怎么会只有队长有突破呢?他们或多或少,都向前迈了一步,只是这一步,太痛……
“请斩开接引之门吧。”
柚梨泷白愣住片刻,立马握住祸津刀向前一步,刀身出鞘,只见空气剧烈振动起来,一扇巨大的门缓缓从城市的残骸中出现。
七人齐齐转身,抬头看着那恢宏壮观的大门,眸底似有暗潮涌动。
林七夜从另一边赶来时,见到此情此景不由得惊讶,接引之门竟然出现了,还有副队和假面小队……
然而假面小队却已经顾不得其他了。
“吴前辈,回去吧,我们抢到勾玉就跑。放心,南枝还没回来,我们……不敢死。”王免留下这句话就化作一道灰影消失在原地,下一瞬,剩下的六个也消失在原地。
王免绝不能接受再死任何一个队友,他修炼的灵魂之力已经耗尽了没错,但他还有寿命,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总有一次,他们能成功。
假面小队属于守夜人,更属于大夏,永远都是,他们能为之抛头颅洒热血,但此刻,队友间的羁绊不允许他们放弃最后的希望,做出所谓的“最优解”。
再来,队长和时间之神的契约总有要完成的一天,他们希望是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