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丝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弧线,像一条刚刚苏醒的黑龙,在阳光下泛着幽光。苏曼曼脚尖轻点,整个人腾空而起,衣袂翻飞间,她已经锁定白莲儿的位置。
“跑得还挺快。”她冷笑一声,黑丝如蛇般缠绕而出,精准地锁住了白莲儿的腰身。
花自谦站在另一侧,手中乾坤袖一抖,百匹蜀锦化作金丝银线,如蛛网般铺天盖地罩下。白莲儿的手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捆了个结实。
“你们……”白莲儿挣扎着,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以为这就赢了?”
“你以为呢?”花自谦嘴角一勾,“你这绣衣使者统领,是不是太久没被人打过脸了?”
他随手一挥,点妆笔在指尖转了个圈,轻轻一点自己眉心:“我祖奶奶教的,破口舌业障,专治嘴硬的。”
白莲儿脸色骤变,她能感觉到那些被封印的力量正在松动,蜀锦缠绕之处仿佛有千钧之力压制她的法力。
“哼!”她冷哼一声,双手结印,口中念出晦涩难懂的咒语。地面忽然裂开,无数红衣女鬼从裂缝中爬出,披头散发,指甲猩红,直扑花自谦和苏曼曼。
“哦豁,召唤系。”花自谦翻了个白眼,“你这是要玩塔防啊?”
苏曼曼却毫不慌乱,脚下轻点,霓裳舞步踏出奇门八卦,每一步都踩在生门之上。黑丝在她操控下宛如活物,一圈圈扫过那些红衣女鬼,瞬间将其净化成灰烬。
“喂,你那边处理完了没?”她一边跳着舞,一边还抽空问花自谦。
“马上就好。”他正用点妆笔在掌心画符,一边嘟囔,“这年头连厉鬼都这么喜欢cosplay网红,真是世风日下。”
白莲儿气得咬牙切齿,猛地一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化作一面红色小旗插在地上。顿时,一股阴风卷起,将整个战场笼罩其中。
“这是……《女诫》摄魂咒!”苏曼曼瞳孔一缩。
花自谦却笑了:“好巧,我最讨厌别人拿封建糟粕当武器。”
他手腕一翻,从乾坤袖中取出一幅刺绣——正是他们之前合力完成的《璇玑图》残片。那图案本就暗藏回文诗,此刻在阳光下竟隐隐浮现出金色文字。
“织霞再临。”他低喝一声,苏曼曼立刻配合地将指尖血滴落在图上。
刹那间,九天之上仿佛传来一声清鸣,一道微弱但神圣的气息降临人间。那股力量虽不如堕仙之威,却带着某种超脱尘世的清明,直接冲散了白莲儿的邪术。
“不——!”白莲儿惨叫一声,身形剧烈颤抖,原本稳固的修为瞬间崩塌。
“别喊了。”花自谦走过去,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这冥婚契早就该解了。”
他手指一弹,三根金针从袖中射出,精准地钉入白莲儿胸口某处穴位。那是他前世记忆中,玄青子留下的封印术式,专门用来解开因情执所困的因果。
白莲儿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清明,随即又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
“你……你怎么会……”她喃喃道。
“因为我也被困过。”花自谦淡淡地说,“不过现在,我们自由了。”
随着金针插入,白莲儿身上的红衣开始褪色,原本扭曲的面容也逐渐恢复平静。她终于不再挣扎,只是死死盯着花自谦,眼神复杂至极。
“你赢了。”她低声说,“但我不会就此罢休。”
“当然不会。”苏曼曼走上前,黑丝缓缓收回,“你这种人,怎么可能轻易认输。”
白莲儿忽然笑了,笑声凄厉:“你们以为打败我就结束了?阴桃花局……才刚刚开始!”
她话音未落,身体便化作一团黑雾,消散在空气中。
“啧。”花自谦皱眉,“这女人说话怎么越来越像恐怖片预告片旁白。”
“她说的阴桃花局……”苏曼曼沉思,“不是已经被我们打退了吗?”
“不一定。”他摇头,“刚才那只手背后的东西,恐怕比白莲儿还麻烦。”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凝重。
“话说回来。”花自谦忽然笑起来,“刚才黑丝让你亲它一下才能帮忙,这事我记下了。”
苏曼曼翻了个白眼:“你现在还有心思扯这个?”
“这不是为了活跃气氛嘛。”他耸肩,“毕竟接下来的日子,估计都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你想多了。”她冷冷道,“我才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哎呀,伤我男人尊严。”他装模作样捂住胸口,“我可是连玄青子都能忽悠过去的天才鉴宝师。”
“你要是天才,那我是玉皇大帝。”
“那你岂不是更厉害?”
她不理他,低头看向腿上的黑丝。那一圈圈丝线依旧缠绕着,像是永远都不会脱落,却又温柔贴合肌肤,仿佛天生就该在那里。
“你说……它到底是什么?”她问。
“是我们。”花自谦回答,“是你我之间所有牵绊的具象。”
她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听起来有点肉麻。”
“实话而已。”他摊手,“不然你以为我干嘛非得跟你纠缠三辈子?”
她没有回应,只是轻轻抚过黑丝表面,感受那股熟悉的温度。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底悄然改变,又似乎一切从未改变。
远处,一只乌鸦飞过,投下一片阴影。
“我们接下来去哪?”她问。
“去找七姑。”花自谦指了指东南方向,“她应该知道黑丝真正的来历。”
“你不担心玄青子追上来?”
“他现在忙着对付那只眼睛。”花自谦咧嘴一笑,“再说,等我们找到七姑,说不定就能解开我心口那三根金针的秘密。”
“你真打算一直戴着它?”
“不戴的话,谁知道会不会变成弑神狂魔?”他眨眨眼,“我觉得还是先搞清楚比较好。”
苏曼曼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人虽然嘴贱、爱贫、偶尔还不靠谱,但在关键时刻,总能让她安心。
“走吧。”她说。
黑丝在她脚踝上轻轻一颤,仿佛回应她的决定。
两人并肩而行,身影渐渐消失在晨曦之中。
远处,一座破旧的裁缝铺若隐若现,门口挂着一块斑驳的木牌,上面写着四个字:
红袖裁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