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活着,他那些纠结似乎特别不值得一提。
这个伤口接近心口,如果邱泽源再去刺一刀,段锦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幸亏老天有眼,保佑好人,段锦活下来了。
杨悠看到伤口,想起来了在羌人军队的时候,邱泽源告诉自己段锦死了以后那种万念俱灰的心情,他再也不想经历那个时刻了。
现在伤口就在他面前,段锦之前曾经快死了的事实如此清晰,压得他心口疼,快喘不过气来。
段锦本来想让杨悠赶紧换衣服,没想到被他看到了自己心口的伤疤。
其实他早就忘了刺到他身上的痛苦,那个时候心里的痛可能比身上的痛更严重。
现在他看到杨悠有些出神的看着自己的伤口,他不想让他看到,怕他嫌弃自己,毕竟有些丑陋。
他将上衣拢起来,低声道:“吓到你了?”
杨悠没想到段锦会问出这个问题,他摇头,问了一句他一直想问的话:“痛吗?”
段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痛吗?肯定痛,但现在已经不痛了,而且他从这句话中听出来杨悠的伤心和难过。
他并不乐意看到他伤心,哪怕是为了自己,所以他故作轻松道:“放心,已经不痛了。”
其他三人自然也看到了段锦身上的伤口。
刘谌憋不住,问段锦道:“怎么回事呀?看着还挺严重。”
段锦怕杨悠听到了伤心,只是含糊地回答道:“无事,只是被人刺了一下,早就好了。”
刘谌很是好奇,又继续问道:“被谁刺的?”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段锦告诉他们他曾经死里逃生。
“太可怕了,没想到差点就死了,这群羌人太可恶了。”他有些义愤填膺地说道。
杨悠忍不住上前抚摸他心口上的这道伤疤。
师父,你为何如此狠心呢?
杨悠还是想不通。
段锦觉得有东西在挠自己的心。
他的手摸到哪里鸡皮疙瘩就起到哪里,他实在是受不了了,忙拉住他的手,低声道:“真没事了,放心,以后我会千倍万倍还给他的。”
杨悠也没想到自己会动手去抚摸。
但实在是忍不住了,这么长的伤疤。
肯定非常痛,当时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只剩下他一人,他是如何挺下来的?
杨悠越想越心惊,伤疤有半个巴掌大,凹凸不平,“师父?邱泽源,你真是狠心呀。”
刘谌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人的互动,越看越觉得有些暧昧。
他之前曾混迹过一段风月场所,而且他与他家仆人也有些首尾,对这种情情爱爱的事情很是敏感。
于是悄悄问杨敏行:“你家少爷跟段锦什么关系呀?”
杨敏行则比较淡定。
因为小时候两个公子两个更加亲密,还经常搂着睡觉。
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为何偷偷摸摸的。
“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呀,还能是什么关系?”
刘谌却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发小哪有这么亲密的,这都快赶上夫妻了。
不过可能是朔城那边风俗与京城不同,可能不太在意这些吧。
刘谌将自己说服了,他将干净衣服穿好道:“我出去看看。”
杨敏行,刘家仆人也穿好衣服,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段锦和杨悠二人了,房间里安静到了极点,但谁也不想先开口说话。
两个人听到了刘谌问杨敏行的话,一时都有些尴尬。
段锦是因为心里有鬼,而杨悠则是因为自己一时冲动,才产生了这种暧昧的气氛,
最后还是段锦忍不住了。
因为杨悠还穿着湿衣服,怕他生病,便低声道:“快脱下来擦擦身上吧。”
杨悠有些纠结,他不想在段锦面前脱衣服。
他的手在腰带旁边徘徊就是不解开。
段锦自然明白他的纠结,他怕再纠结下去他真的会生病。
便拿着衣服出去道:“我出去帮你看着人。”
杨悠见段锦出去了,松了一口气,又觉得自己有些矫情 其他人都能当着别人的面,自己却过不了这个坎。
其实当着别人的面脱衣服还可以,如果当着段锦的面,他倒有些在意了。
现在,他很快擦净身上出去了。
段锦出来了,但心里却忍不住有些开心。
杨悠越在意这个,说明他越明白二人之间的感情,可能不到长江两个人就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呢。
但真的要捅破吗?段锦有些犹豫,就算捅破了,二人如何能长相厮守,反而让彼此更加牵挂,害了彼此。
他正靠着墙胡思乱想时,杨悠从房间里出来了,他已经换好衣服,再不见当时的狼狈了。
杨悠推门出来,正好看到段锦靠着墙站着,他身材高大,而村里的房屋矮小,几乎要顶到了房顶。
他见他一脸犹豫,似乎被什么事情困扰到了,他有些好奇,段锦有何困扰之事呢?但他有些不敢开口,怕两人又陷入那种暧昧的气氛当中。
段锦因为没有想通到底要不要跟他捅破那层窗户纸,所以也不敢再逗他了,见他出来,正经地问道:“换好了?”
杨悠能感觉到他态度不一样了,但这样也好,杨悠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后退到至交好友阶段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每人都有自己的事情,既然不能厮守在一起,就如之前一样相处吧,他之前一样笑笑:“完了,还下雨吗?”
段锦点头,无形中,两个人仿佛达成了某种协定
但段锦明白,等自己渡江去找他,那时才是自己真正的选择。
两个人都退了一步,恢复了正常状态,之前的暧昧气氛消失殆尽了。
段锦也一笑:“还在下,可能中午再赶路了。”
因为下雨,众人做不了什么,只好在一个大的房间里喝水说话。
不过倒也是难得的轻松时刻。
看到段锦伤口,便提到了邱泽源
刘谌也对邱泽源叛变十分不理解:“这个邱泽源本来一直受段将军的重视,怎会随便背叛到了羌人呢?实在是让人不解。”
其实不光刘谌不解,就连段锦这个听过他解释的人同样也非常不解,他一直想不明白。
“邱泽源跟了自家这么多年,难道他对段家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说杀就杀,这比陌生人还恶毒。”
王夫人曾经与邱泽源相处过,一直认为他温文尔雅,进退有方,是个好人。
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狠毒,连连摇头:“真是看错了人。”
然后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于是对段锦道:“锦奴,你母亲曾请大师给你算过一卦,说你命有一劫,如果度过了,以后会平平安安,大有作为,只是与子嗣方面却有妨碍。”
“你母亲很着急,花了很多钱给你破了,没想到还是没成。”
段锦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
他心里一动,大有作为,难道以后自己真的会统一中原?至于子嗣方面,自己既然选择了杨悠,自然不用考虑这个问题了。
他忽然对未来充满了信心,觉得未来会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