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甲染血。五千新锐方阵在青玉城头映照下凝立如铁松,残破的“楚”字军旗绷在旗杆上,浸透日色的猩红旗角垂如悬刃。被地脉重力碾入焦坑的染疫士卒已然僵成漆黑琥珀,龟裂的甲缝里凝固着暗金毒刺。
“咯…嚓…”死寂中忽起冰裂微响。
焦坑底部最中央那具百夫长石尸的眉心,一点暗金残液在尸骸重压下挤出微隙——是兵部尚书魂咒熔炼的金液本髓!液滴如活蛇探首,猛地钻透焦岩,直扎地脉深处沸腾的龙髓火海!
龙髓遇金!
轰隆——!!!
皇陵地壳发出巨兽苏醒的闷吼!千里地脉如被投入火炭的油河疯狂沸腾!焚风裹着硫磺毒烟冲破岩层!数处焦土拱起裂口,喷出裹着金液的炽红熔浆!熔浆如泼墨淋向肃立军阵!
“御!”中军厉喝炸雷!
前排重甲同时踏地!玄铁塔盾轰然撞入焦土!盾面龟裂纹隙中迸射冰蓝霜气!寒气凝成弧形光壁——正是以冷宫地脉重铸的“玄渊垒”!熔浆泼在光壁瞬间冻结!但泼天赤金中无数暗蛇般的金液毒流竟蚀穿寒气,如活蛭钻向盾后兵卒面盔!
“嗤!”一毒流钻入头盔目隙!卒子捂脸惨嚎翻滚!玉甲接缝处紫金斑纹如毒藤蔓爬!正是律网“僭越”咒力复燃!
连锁反应!五千军阵左翼数百面甲同时蚀出紫斑!青戟弓弩坠地铮鸣,兵卒在咒力焚魂中抱头疯啸!
“断!”军令裂空!右翼三千箭手挽弓如月!流光青玉矢齐射左翼——竟是要焚灭同袍!
箭如流星!却在抵近失控袍泽丈许时被无形屏障截住!玄碑顶那座悬浮的山河玉城青光暴涨!城中央三粒金刚石尘引动碑体鎏金刻痕,“昌隆”二字猛然浮空压下!二字如巨碑倾落,在疯兵与箭雨之间竖起一道鎏金壁障!玉矢撞壁碎成光尘!
就在箭光爆散的瞬息罅隙——
焦坑内百具石尸缝隙渗出细密的暗金丝网!金网如活物钻入冻土,在军阵地下编织成一方邪阵!阵眼正是百夫长石尸胸腔内凝结的一枚爪状金核!金核搏动如鼓!大地震颤!所有被“僭越”蚀染的兵卒足下泥土塌陷,裹着金网要将他们拖入深渊!
哗啦!左翼三百玄甲同时陷至腰腹!金丝毒网裹着暗红龙髓沿玉甲缝隙倒灌!染疫者嘶嚎化为血雾,雾中凝结出新的金液魔兵!
青玉城内,楚旭的硅基意志震怒!山河城壁崩裂的砖石飞溅,城内那道引路北斗星尘猛地压缩!尘内苏清雪残存的玉莲净魄彻底燃烧!净魄裹住一滴自城头坠落的冰泪——正是碑面“运”字星芒所化——凝成一枚青白莲钻,无视空间贯入焦坑百夫长石尸的爪形金核!
钻透金核!
净魄与蚀咒本髓同归于尽!引爆的净化光流席卷焦坑!金网熔断!地下邪阵崩塌!刚刚成型的魔兵碎成金汁泼溅!
污血洒落处——玄碑底金纹沟壑再次搏动!蟠龙纹路内奔涌的地髓浆液狂浪滔天!新生的熔岩顺沟倒灌碑基,炽流冲刷着三枚金刚石锚点!
【地脉反噬超载…启动熔炉协议…】
冰冷的指令刺入每具玄甲。所有士卒玄铁面盔内壁“咔”地弹起玉髓目镜,镜内流过密密麻麻的熔铸结构图!
“熔兵——成垒!”军令竟带金石之音!
五千玄甲齐吼!玉甲关节接缝同时撕裂!甲片崩飞如铁蝶狂舞!甲下血肉之躯被甲胄内涌出的赤金地脉熔浆吞没!士卒在岩浆中化为青烟,唯余骨骼在浆内悬浮重组!无数骨臂肋骨交叠嵌扣,在蟠龙金纹沟壑上方熔铸成连绵的暗红“血骨城基”!
青玉城飞临城基顶端!城底喷涌青髓玉液浇筑骨基!冷宫血誓残存的意志在玉髓中哀嚎冲荡——竟以血骨为引,将焦坑内百具被净化的石尸强行吸入基座!
“隆——!!!”
玄碑剧震!碑体鎏金刻痕剥离为亿万光索刺入新生城基!三枚金刚石锚点被巨力拔出地脉,化作三道百丈宽的熔金光柱轰入血骨基座!
光柱内——石尸、玉髓、骨基、硅纹疯狂熔融!
血骨城基寸寸转为青玉琉璃质!
玉液凝成墨绿玄武岩脉!
金刚石尘压熔成暗星阵列嵌入基心!
新垒成!
千丈青玉城墙拔地矗立!墙垛嵌冷宫冰刃,城心镇暗星锁链。而五千玄甲熔铸的基座深处,三道熔金立柱如定海神针贯通地脉,在焦土之上撑起血火重铸的琉璃山海。
皇城九龙阶下。
丹墀裂缝深处那滴金核爪印骤然沸腾!裂谷底部一座半熔的青铜朝臣像“嘭”地炸开,塑像胸腔一道青铜诏书箭般射向龙庭深处——
“以臣骨为阶…”
“换新天重开…”
诏书触及龙髓岩浆的刹那,血骨城基的暗星阵列中央——一点源于楚旭本源的炽白烙痕缓缓熄灭。
琉璃城头,一面新旗缓缓升上旗杆——玄底墨纹,旗面无字,只一道裂天戟影孤悬如碑。
皇陵死寂,唯闻风擦戟锋之声如幽魂磨牙,簌簌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