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明明清楚师父心里喜欢的宛儿,也清楚师父迟早会跟自己把话说明白,昨日在甄宓阁,她心里就如明镜一般,不是吗?如今却还是不死心,问出这等不知羞耻的话,可是不问出口又心有不甘。原来自己并没有自以为的那样善良。
闻言,池竹魄眉头紧蹙,沉声道:“你们虽长相相同,却大不相同,你温柔婉约,宛如风中的弱柳;而宛儿则性格娇气倔强,就像一头难以驯服的野马。我曾经以为自己对宛儿只有师徒之情,从未想过会有其他感情……”
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似乎回忆起了与宛儿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被他视为理所当然的宠溺和放纵,此刻在心中掀起了阵阵波澜。他突然意识到,也许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对宛儿产生了超越师徒关系的情感。
然而,这份醒悟来得如此突然,让池竹魄有些措手不及。他不知道该如挽回那个已经被自己是所伤的小沛宛,更不知道这种情感是否会给他今后带来什么影响。
尤其当他目睹小沛宛和季成礼同行,看到她对季成礼嫣然一笑时,妒火如狂潮般瞬间席卷了他的整个身躯,似要将他无情吞噬。他是多么渴望能把小沛宛紧紧拥入怀中,多希望他能变回原来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沛宛。如此,她的视线便会永远停驻在他身上,心中再也容不下其他男子。
言沛茹听到池竹魄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满心疑惑地抬起头,却瞥见师父的眼中闪过悔恨、自责、嫉妒与痴狂,而这一切竟都仅仅是为了宛儿,与自己毫无瓜葛。
言沛茹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不断滑落,她羞愧地捂住脸,自己明明答应过宛儿要改掉爱哭的坏毛病,可此刻她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撕裂成了无数碎片,痛得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又怎能忍得住不哭?
池竹魄听到言沛茹那隐忍的哭声方才回过神,看向言沛茹说道:“对不起,茹儿。”
言沛茹捂着脸摇摇头,哽咽道:“不,是我对不起师父,对不起宛儿,我一直知道宛儿爱着师父,替师父挡剑我不悔,可我不该妄想用救命之恩绑住师父,眼看着宛儿为我受伤后失去记忆,仍旧不想放手,哪怕是看出师父心中之人是宛儿,却还是只能做到对师父避而不见,一则是因为我内心实在愧疚,二则是怕师父于我说清楚你于我只是错把恩情当成了爱情。”
说到此处言沛茹早已泣不成声,良久,她稍稍稳定些情绪,又道:“是我卑鄙,妄想争夺妹妹心中之人,师父,如果不是我,你与宛儿不会有如此之深的隔阂,更不会……更不会越走越远。”
“我池竹魄做出的决定,还没有让女人背锅的道理,是我伤了小沛宛,我不知道小沛宛今生是否会原谅我,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还在我身边就好。”池竹魄眼中带着轻笑道。
“师父……”言沛茹轻声呢喃着,目光紧盯着池竹魄,仿佛要将他的身影刻进心里。池竹魄凝视着言沛茹,轻声说道:“如今话已说开,我便不再多留了。照顾好自己。”
言沛茹强忍着泪水,使劲点了点头,目送着池竹魄渐行渐远。她的身体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量,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玉兰走进房间,看到这一幕,急忙上前询问:“姑娘,你怎么了?”
言沛茹无力地摇了摇头,声音恍若游魂:“无事,无事,玉兰,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姑娘……”玉兰担忧地看着她,见言沛茹如此坚持,只得转身离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房门关闭的那一刻,言沛茹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她试图擦拭,却怎也擦不尽那源源不断的泪水。索性,她不再徒劳,任凭泪水肆意流淌。
春梅在言沛宛房门外轻叩了几下,问道:“姑娘,午饭你想吃些什么?”
言沛宛走到门边,打开门道:“我也不知,你与海棠商议即可。”春梅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厨房。言沛宛回到屋里,却是再也看不进画本子,略一思索,决定去找季成礼。她放下书,快步朝着邱月阁走去。
刚走了一半,就见玉兰神色慌张地低头走来。言沛宛见状,赶忙迎上前,问道:“玉兰,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玉兰一见到言沛宛,如同见到救星一般,紧紧拉住她的手,焦急地说道:“宛姑娘,不好了!今早门主来过我们院子,门主走后,我们姑娘便不吃不喝,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至今都没有出来。”
言沛宛没想到在这临别之际,这两人又不知闹什么幺蛾子,当下也不去找季成礼了,忙跟着玉兰一同赶往甄钰阁。到了言沛茹门前,言沛宛抬手敲了敲门,却无人应答。她不再犹豫,便直接推门而入。
入眼的是言沛茹如痴如呆般无声地流着泪,宛如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言沛宛顿时感到一阵头疼,心里暗骂:这没干好事的池竹魄,到底对女主做了什么,竟然让她变得如此呆滞,跟傻子没什么两样。
“唉!”言沛宛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拉住言沛茹的手,轻声问道:“你怎么了?昨日不是还答应我要改掉爱哭的毛病吗?怎么今天又哭了?”
言沛茹目光空洞,宛如一潭死水,她紧紧握住言沛宛的手,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抽抽噎噎地说道:“宛……宛儿,是……姐姐……对不起你。”她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带着无尽的哀伤和悔恨。
言沛宛眉头紧蹙,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哄道:“别胡言乱语了,先缓一缓,等心情平复了再说。”言沛茹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她的身体也不住地颤抖着,仿佛在风中摇摇欲坠的花朵。
“对………对不………起!”
“你好好缓一缓,不然别跟我说话,你这样我根本听不清你在说什么。”言沛宛没好气的说道。
言沛茹闻声,原本到了嘴边的道歉之言,如鲠在喉,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待到言沛茹停止哭泣,言沛宛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神情严肃地问道:“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时的言沛茹,更像是一个犯错的妹妹,她低垂着眼睑,缓缓说道:“师父,他今日跟我说清楚了,他心中之人是你……我……”话到此处,言沛茹已然说不下去,心中甚至涌起一股想哭的冲动。
言沛宛大翻白眼,说道:“就因为这个?你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哭得像个泪人似的?”
“我……”
“你什么你?你前些日子不还说要把师父还给我吗?现在倒好,不用还了,你还难过个什么劲?难道你以前说的都是骗我的?”
面对言沛宛的质问,言沛茹无言以对,那时她确实是真心的,可真到了这一步,又实在舍不得。
“呵……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啊。”言沛宛见言沛茹不说话,出言讥讽道。
“男人而已,何必把自己搞得如此卑微?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们与他人不同,不能心中只有情情爱爱,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你还是这样一味地沉溺在儿女情长中,无法自拔,那以后我们还是分……”
“不不不,宛儿,我改,我改。我是真心喜欢师父,才会做到如此舍命的地步,却换不回他的一丝真情,我心里自然是难受至极的。而且这份真情还是妄想从你手中抢夺,我自知无颜面对你,请你给我一些时日。”言沛茹难堪道。
“你总是嚷着要我给你时间去改,姐姐,你好好掂量掂量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像你这样今日等等,明日等等,我看啊,我们不必费心费力去报仇了,直接把仇人熬死才是上策。”言沛宛的话语如刀割般尖锐,这令言沛茹羞臊得无地自容。
“宛儿,你失忆了,岂会知晓在面对师父时的那种心痛滋味?倘若你还记得你对师父的深情厚谊,又怎会如此云淡风轻地于我说出这番话来?”言沛茹不服气的开口为自己辩解。
“呵呵………我把你当姐姐,你把我当情敌,你还好意思跟我说这些个话?我失忆败谁所赐?你明明知晓他池竹魄是妹妹的心上人,你舍命相救,安的什么心?图的又是什么?”
“宛儿,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你不是故意的?按理说你于师父之事我不应该参与其中,我这个原本的局中人,现如今已然是个局外人了,你们怎么样于我何干?”言沛宛已经被言沛茹气的想到什么怼什么,丝毫不给言沛茹还口的机会。
“小沛宛,你这是做什么?”就在言沛宛持续输出之时,池竹魄推门而入,开口质问言沛宛。
“呵……”言沛宛看到池竹魄,已经被气笑了。心里骂道:这两个大傻x,活该互相折磨,不对,最傻的是自己,巴巴的跑过来找气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