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枚血玉钥匙插入阵眼的刹那,墨九卿袖中窜出的蜈蚣突然僵直坠落。
青砖地面裂开的蛛网纹路里渗出暗金色流光,将那些带翅毒虫烧成焦炭。
\"镇龙桩!\"问天左手掐子午诀拍在阵盘上,右手指甲深深抠进掌心。
血珠沿着木纹沁入二十八宿方位,整座鼓楼突然发出老旧的吱呀声,如同沉睡的巨龙在翻身。
墨九卿官服下摆被凭空燃起的青火烧去半截,露出爬满咒文的苍白小腿。
他阴鸷的视线扫过西南角梁柱,那里挂着崔无咎刚用警用皮带捆住的青铜铃铛——正是方才从龙吻里抠出来的第三把钥匙。
\"小北!\"问天突然暴喝。
红衣女童指尖月光凝成的银丝应声绷断,墨九卿趁机甩出的黑雾堪堪擦过少女发梢,将两根垂落的发带烧成灰烬。
小北就着翻滚的势头抓起把铜钱撒向空中,叮叮当当的脆响里,墨九卿脚下突然显现出八卦虚影。\"巽宫生门转离火!\"她沾着血在罗盘背面飞速划符,五枚乾隆通宝突然燃起幽蓝火焰,将墨九卿逼退三步。
崔无咎的罗盘指针开始疯转。
他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的守宫纹,那暗红色印记竟与焦黑承重柱上的蒲牢图腾遥相呼应。\"坤位三丈,地脉淤塞!\"刑侦队长话音未落,青鸾的银簪已带着破空声扎进指定方位,簪尾坠着的牡丹铃铛震出圈圈金色涟漪。
墨九卿突然诡笑起来,他撕开残破的官服前襟,露出心口嵌着的墨玉骷髅。
小北刚要掷出的第二把铜钱突然在半空凝滞,红衣女童轻\"咦\"一声,头顶月轮竟渗出猩红血丝。
\"二十年...\"墨九卿的声音突然变得男女莫辨,他脚下砖石化作粘稠黑潭,\"你们真当九幽教的阴阳逆转局这么好破?\"无数白骨手臂从地缝中探出,抓住正要结印的问天脚踝。
青鸾的牡丹藤突然暴涨,花刺扎进白骨指节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崔无咎突然将打火机抛向空中,飞溅的火星里,他对着自己锁骨处的守宫纹重重一拍——暗红纹路竟化作实体守宫,闪电般窜入地缝啃噬阴气。
问天趁机咬破舌尖,带血的手指在虚空画出完整的三垣星图。
当紫微垣最后一颗星辰亮起时,墨九卿心口的墨玉骷髅突然炸开裂纹,红衣女童的月光丝线趁机缠住他脖颈。
\"就是现在!\"小北突然将浸透鲜血的罗盘拍在地上。
五枚燃烧的铜钱组成火网,将试图钻回地缝的白骨手臂烧成齑粉。
青鸾的银簪带着牡丹虚影刺入墨九卿右肩,崔无咎的守宫纹幻兽咬住他左脚踝时,问天的镇山印终于结成。
整座鼓楼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嘲风兽首流下的泪珠化作暴雨。
墨九卿在金光中痛苦蜷缩,官服碎片下露出的皮肤开始片片剥落,露出底下蠕动的黑色经络。
\"还没完!\"赵铁柱突然扯掉迷彩外套,他古铜色皮肤上浮现出类似龙鳞的纹路。
这个向来沉默的退伍兵单膝跪地,肌肉绷紧的右腿将地砖踏出蛛网状裂纹,像张满的弓弦等待离箭之机。
暴雨突然停了。
红衣女童不知何时出现在阵眼中心,她赤足踩在墨九卿背上,手中把玩着那枚染血的木雕钥匙。
月光重新变得皎洁,照出她发间若隐若现的龙角轮廓。
\"龙脉改道...\"她童稚的嗓音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指尖轻点墨玉骷髅的碎片,\"螭吻吞梁之日,记得去老城隍庙找口枯井。\"碎片突然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际,只余她绣鞋上的金铃还在叮当作响。
赵铁柱喉间滚出低沉的吼声,右腿爆发的力道震碎整片地砖。
碎砖块裹着泥灰激射而出的瞬间,他脖颈处青筋暴起,虬结的肌肉将迷彩背心撑出裂帛声。
墨九卿正要抬手结印,却被扑面而来的罡风逼得倒退两步。
赵铁柱的拳头擦着他耳际掠过,带起的劲风竟将三丈外青铜灯架上的火焰吹得倒卷——那拳头轰在承重柱上时,柱身雕刻的椒图兽首应声炸开,碎石飞溅中竟有龙形虚影一闪而逝。
\"二十年功力?\"赵铁柱咧嘴露出白牙,左手擒拿术扣住墨九卿腕骨时,右肘已重重顶向其膻中穴。
他皮肤上的龙鳞纹路在月光下泛起淡金光泽,\"老子在边境缉毒时,你还在玩泥巴呢!\"
墨九卿官服袖中突然钻出条双头蜈蚣,毒牙距离赵铁柱眼球只剩半寸时,五枚燃烧的乾隆通宝突然钉入蜈蚣七寸。
小北甩出的铜钱链顺势缠上墨九卿脖颈,少女指尖还滴着血,却在笑:\"老古董就该待在博物馆!\"
崔无咎突然从横梁跃下,守宫纹幻兽化作红光没入他配枪。
当子弹穿透墨九卿膝盖时,青鸾的银簪正带着牡丹残影刺穿他结印的右手。
整座鼓楼突然剧烈摇晃,梁柱间的蛛网簌簌落下经年积灰。
\"该结束了。\"问天染血的指尖划过三垣星图,紫微垣主星骤然大亮。
墨九卿心口的墨玉骷髅彻底崩碎,无数黑气从裂纹中逸散,却在触到赵铁柱身上龙鳞纹路的瞬间如沸汤泼雪般消融。
红衣女童赤足踏过满地狼藉,绣鞋金铃在死寂中格外清脆。
她弯腰拾起块墨玉碎片,月光映出碎片里游动的龙形阴影:\"螭吻吞梁是吉兆,可若吞的是断龙桩......\"尾音消散在夜风里时,她发间的龙角轮廓又清晰了几分。
崔无咎摸着锁骨处逐渐褪色的守宫纹,突然发现墨九卿残破的官服内衬上,竟用金线绣着西南某省的山脉走势图。
青鸾的银簪突然发出蜂鸣,簪头牡丹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转向西南方位。
\"西南五百里,镇山印感应到龙脉震颤。\"问天抹去唇边血渍,罗盘上天池水无风自动,\"明日辰时......\"
小北突然拽住他衣袖,沾着血污的罗盘背面,不知何时显现出半阙卦辞。
赵铁柱默默捡起迷彩外套,古铜色脊背上龙鳞纹路尚未完全消退,在月光下如同披着半副铠甲。
鼓楼残破的窗棂外,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
红衣女童站立过的地方,青砖缝隙里钻出一株血红色嫩芽,叶片纹路恰似龙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