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破空的瞬间,沈清秋本能地向后一闪,但那支羽箭却仿佛被风势牵引,直追她心口而来。她猛地翻桌避让,木案轰然倒地,纸张四散。
阿林破门而入,手中长刀已出鞘,寒光映着窗外微弱的烛火。他一跃而上,挡在沈清秋身前,与黑衣刺客交手数招,剑影交错间,对方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中。
沈清秋喘了口气,扶住墙边站稳,目光落在地上那支箭上。箭尾还沾着雪泥,箭杆漆黑如墨,显然是特制之物。
“不是宫里的人。”阿林低声说,“动作干净利落,不像是太医局的手下。”
沈清秋皱眉:“是冲我来的。”
阿林点头,神色凝重。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御林军赶到了。
翌日清晨,皇宫内气氛紧张,皇帝亲自下令彻查刺客身份,并命人加强沈清秋住所的守卫。然而,就在调查尚未有结果时,一封加急密信送到了她的案头。
信封上写着一个熟悉的名字——赵铁柱。
沈清秋心头一震,拆开信封,快速浏览内容,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信中写道:村中爆发瘟疫,已有数十人染病,症状怪异,高热、咳血、皮肤青紫,药石无效。请求沈清秋速归,救人于水火之中。
她放下信,望向窗外。昨夜的风雪还未停歇,远处皇陵方向依旧阴沉如墨,仿佛藏着无数未解的秘密。
但她知道,这次的求助,不能忽视。
“娘子。”阿月轻轻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药,“昨夜的事……你还好吗?”
沈清秋接过药碗,低头嗅了嗅,淡淡一笑:“没事,只是又有人不甘寂寞罢了。”
阿月看着她:“你是打算去吗?”
沈清秋点头:“村里出事了,我得去看看。”
阿月沉默片刻,轻声道:“可你这边的改革才刚起步,若你现在离开,会不会……”
“我知道。”沈清秋打断她,语气坚定,“但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
阿月没再说话,默默退了出去。
午后,陈昭来了。
他一身戎装,肩甲未卸,显然刚从校场赶来。见到沈清秋时,他没有多问,只静静地看着她。
“我要回一趟老家。”沈清秋开口。
陈昭点头:“我猜到了。”
“那边出了疫情,情况很严重。”她说,“我必须去看看。”
陈昭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雪景,许久才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越快越好。”
“我陪你去。”
沈清秋愣了一下:“可是朝廷这边……”
“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陈昭转过身,目光坚定,“而且,我也该回去看看孩子们了。”
沈清秋心中一暖,轻轻点头。
傍晚,她将此事禀报皇帝。
皇帝听完,久久未语。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朕知道你是个医者,救人性命是你本分。但你也该明白,你在宫中的位置,对这场改革有多重要。”
沈清秋拱手:“陛下,臣从未忘记自己的职责。但若连最基本的性命都无法守护,谈何改革?”
皇帝深深看了她一眼,最终叹息一声:“你去吧,但务必早些回来。”
沈清秋躬身行礼:“谢陛下恩准。”
离开凤仪宫时,天色已晚,风雪更大,宫灯摇曳,映照着她孤独的身影。
回到府中,三个孩子早已等在厅中。
陈骁率先起身:“娘,我们跟你一起去。”
沈清秋一怔:“你们?”
“我十二岁了,能照顾弟弟妹妹。”陈骁认真地说。
陈雪也跟着点头:“我可以帮忙照顾病人。”
陈念虽然没说话,但眼神坚定。
沈清秋看着他们,心中百感交集。
她蹲下身,摸了摸陈念的头,然后看向陈骁和陈雪:“这一路可能会很危险,你们不怕吗?”
陈骁摇头:“只要和你在一起,就不怕。”
沈清秋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次日清晨,一行五人悄然离宫,踏上返乡之路。
沿途风雪交加,山路难行。阿月和阿林随行护卫,陈昭则负责探路与联络。
一路疾行,三日后终于抵达村庄。
远远望去,村口冷清异常,昔日炊烟袅袅的景象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家家户户门前挂着的白幡,以及屋檐下飘荡的符纸。
赵铁柱站在村口等候,见到沈清秋时,眼中满是焦急与愧疚。
“沈娘子,你总算来了。”他声音沙哑,“已经死了七个人了,还有十几个昏迷不醒……”
沈清秋眉头紧锁,快步走向最近的一户人家。
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几个村民围坐在床边,见她进来,纷纷起身行礼。
床上躺着一名老妇,面色发青,呼吸微弱,四肢冰凉。
沈清秋上前查看,手指搭脉,心跳微弱但节奏尚存。
她迅速打开药箱,取出银针,开始施针急救。
“这病不对劲。”她一边施针一边低声道,“不像普通的瘟疫,更像是中毒后的反应。”
赵铁柱闻言一惊:“中毒?怎么可能?”
沈清秋没有回答,继续观察病人情况,同时询问家属发病前后的情况。
很快,她发现所有病人几乎都在同一天吃过一种野菜——紫藤花粉拌饭。
她脸色骤变。
“这种花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喃喃自语。
陈昭站在门口,神情凝重:“我记得,皇陵附近的山林里,也有这种植物。”
沈清秋猛然抬头,眼神震惊。
她忽然意识到,这一切或许并非偶然。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娘!”陈骁跑了进来,气喘吁吁,“我们在村东头发现了奇怪的东西!”
沈清秋立刻起身:“带我去。”
一行人匆匆赶到村东头,一处废弃的井边,泥土松动,隐约可见一个半掩的箱子。
箱子打开,里面赫然是几包紫藤花粉,包装整齐,明显不是本地所产。
沈清秋的脸色彻底变了。
她回头看向陈昭,声音低沉:“这不是自然传播的疫情……这是人为投毒。”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一道黑影从屋顶掠过,消失在风雪之中。
陈昭立刻拔剑追去,但那身影速度极快,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沈清秋站在原地,紧紧攥着手中的花粉袋,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
这不仅是一场疫情,更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而她,正一步步踏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