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黑石峡战斗已经过去7天了,也不见师父回来。沈承钧每天除了练习推演术,游龙步外就是看天上星斗,师父说他的命星在天上,没人能够找到。
夜幕如浓稠的墨汁,将天地尽数笼罩。沈承钧孤身盘坐在破败古庙前的青石上,周遭寂静得能听见远处山风掠过荒草的簌簌声。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脖颈处的青铜护符,那护符表面斑驳的纹路在清冷月光下泛着神秘幽光。
想起洛九霄以前的叮嘱,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尝试将异瞳之力注入其中——“若想彻底掌控护符,先得与它‘血脉相通’。”老道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右眼骤然腾起赤金光芒,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在眼底跳动。护符瞬间变得滚烫,烫得他掌心发麻。一道微缩星图自符面缓缓浮出,悬浮在半空。
那星图由数百个闪烁的光点勾连而成,北斗七星的方位清晰可辨,与洛九霄以前所授的星位分毫不差。
沈承钧呼吸一滞,眼中满是震惊与好奇,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触碰,可那星图却似被惊动的惊弓之鸟,猛然收缩,化作一道青光钻回护符之中,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蠢材,谁让你乱用异瞳的?”熟悉的冷嗤声从身后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沈承钧转头,只见洛九霄斜倚在庙门边,手中的星纹罗盘泛着微弱光芒,染血的绷带下,双目仿佛能穿透厚重的夜色,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老道迈步走来时,脚下带起几片枯叶,沙沙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清云护道者连这都没教过你?护符认主需以血为引,而非蛮力。”洛九霄走近后,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中尽是恨铁不成钢。
‘’师父,你回来了,还恢复了?‘’沈承钧高兴的叫出声来。
‘’只是暂时恢复,小子,这几天没偷懒吧?‘’洛九霄道。
月光下,护符背面的纹路显露无遗——那里赫然刻着一幅与方才星图一模一样的纹路,只是西北角缺了一块,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利刃生生剜去,缺口处还残留着些许暗红痕迹,不知是锈迹还是干涸的血迹。
洛九霄踱步上前,手中的罗盘指针突然疯狂旋转,发出细密的“咔咔”声,最终直直指向护符的缺口。他冷笑一声,指尖凝出一道璀璨星芒,轻轻点在缺失处:“天机阁总坛方位……果然被抹了。”
“天机阁?”沈承钧瞳孔骤缩,心跳陡然加快。这个名字每次出现,都伴随着腥风血雨,此刻从洛九霄口中说出,更让他隐隐感到不安。
“当年清云仙宗为防护符落入敌手,特将星图分刻于十二枚护符上。你这枚——”洛九霄屈指弹了弹青铜护符表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本该标注天机阁总坛的星位,如今却成了无主盲区。”他的语气带着讥讽,可眼神中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你那爹娘倒是忠心,宁可自毁线索也不让沈墨得逞。”
沈承钧攥紧护符,青铜的棱角硌得他掌心生疼,却不及心中翻涌的情绪剧烈。他抬头看向洛九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师父早就知道?”
“知道又如何?”洛九霄袖袍一挥,星纹罗盘凌空飞旋,无数星光汇聚,在两人之间映出浩瀚星海的虚影。
璀璨的星光照亮了他染血的绷带和苍白的脸,“天机阁以周天星斗阵遮蔽总坛气机,即便星图完整,凭你现在这点能耐也寻不到入口。”
他忽地逼近沈承钧,染血绷带几乎贴上少年鼻尖,身上带着血腥气和草药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倒是你……这几日推演星位错漏百出,还有闲心窥探护符?”
沈承钧后退半步,右眼赤金纹路不受控地闪烁,像是在回应洛九霄的质问。以前洛九霄逼他彻夜背诵《星辰推演术》,他便察觉护符与星象间有某种隐秘共鸣,如今看来,这缺失的星图才是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
“老头,我问你”他深吸一口气,抬眸直视洛九霄,目光中带着倔强与疑惑,“师父既叛出天机阁,为何还要教我星斗阵?”
洛九霄僵了一瞬,脸上的表情变得难以捉摸。随即,他嗤笑出声,笑声中带着几分癫狂与释然。
他转身走向庙内,星纹罗盘在掌心咔哒转动,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沈承钧心上:“老夫教你是为看场好戏——清云血脉配天机秘术,沈墨那老贼若知晓,怕是要气得呕血三升。”
话音未落,破庙外突然传来尖锐的破空声!三支淬毒袖箭如毒蛇吐信,直取沈承钧后心。千钧一发之际,沈承钧旋身闪避,险之又险地躲过致命一击。
袖箭钉入青石,顿时腐蚀出焦黑的孔洞,刺鼻的毒烟升腾而起,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洛九霄眼神一凛,手中罗盘猛地一扬,璀璨星芒如渔网般罩向箭矢来处。树丛中顿时传出凄厉惨嚎,两名黑衣影卫被星纹锁链紧紧绞住咽喉,额间天机阁刺青狰狞可怖,在夜色中泛着诡异的幽光。
“又是杂鱼。”洛九霄抬脚踩住其中一人胸口,力量之大让影卫发出痛苦的闷哼,“沈墨就这点手段?”
影卫却狞笑起来,眼中满是疯狂与决绝:“阁主命我等传话……叛徒的下场只有死!”说罢,他猛然咬破口中毒囊,黑血如喷泉般喷溅而出。
与此同时,另一人袖中陡然射出血色符箓,速度极快,直奔沈承钧脖颈间的护符而去!
“小心!”沈承钧异瞳骤亮,赤金光芒如潮水般涌出,裹住符箓。符箓在半空轰然炸开,化作万千星火,每一簇火苗中都映出天机阁总坛的虚影——高塔入云,星斗环绕,那宏伟而神秘的景象,正是护符星图缺失的那一角方位!
洛九霄脸色骤沉,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他手腕翻转,罗盘逆向旋转,强大的吸力将漫天星火强行凝成一道光束。
光束末端,天机阁总坛的影像清晰了一瞬,那高耸入云的塔楼、流转的星纹阵法,都清晰可见,旋即又消散在夜色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沈墨这是要引我们自投罗网。”洛九霄甩袖震碎影卫尸身,碎肉溅落在地,腥气四溢。他转头瞥向沈承钧,眼神中带着审视,“看清楚了?”
沈承钧点头,右眼灼痛如焚,仿佛有千万根细针在眼底扎刺。那惊鸿一瞥的星位轨迹已深烙脑海——天枢偏西三度,摇光坠地七寸,正是护符缺口对应的坐标。
洛九霄突然嗤笑一声,随手抛来一本泛黄古籍,书页在空中翻飞:“《周天星斗阵残篇》,今夜抄十遍。”
沈承钧接住书册,翻开扉页,赫然露出一行朱批:“九霄可信。”字迹清秀婉约,与他怀中母亲遗留的《星辰推演术》批注如出一辙。
他猛然抬头,想要问些什么,可洛九霄却已踏入庙中,只留下一道孤傲的背影,唯有冷语随风飘来——
“星图残缺又如何?天要遮眼,便撕了这天!”
沈承钧站在原地,摩挲着护符缺口,赤金竖瞳幽光闪烁。星图缺失处隐隐传来刺痛,似有什么在血脉深处蠢蠢欲动,仿佛在呼唤着他去探寻真相。
庙檐阴影下,洛九霄抚过罗盘裂纹,绷带缝隙渗出黑血。他无声低笑,指尖星芒点在总坛虚影消散的位置,喃喃自语:“沈青禾……你倒是养了个好儿子。”夜色渐深,破败的古庙在风中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