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弟鄙视的说:“你娘倒是生出来了你这么个儿子,也不过是个好吃懒做、丢人现眼的家伙,你既没有光宗,也没有耀祖,你家也没有田,也没有地要你继承,你更不会给你娘往家弄口吃的,要你这么个废物儿子又有何用,而且,我早说过这辈子都不嫁人。”
云老二、云新晨觉得,怎么后面这句不嫁人的话,感觉好熟悉,好像也听哪个姑娘说过,对了,他们想起来,就是那个崴脚的姑娘。
招弟不想和二赖子多纠缠,便一手拎着篮子,另一只手捂着撕破的衣服,一边跟云新晨道谢,一边往外走。
二赖子还想纠缠,可看到云新晨这个小伙子人高马大的,自己这小鸡仔似的身子,显然不是人家的对手,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歇菜。
出了高粱地,招弟看到了站在外面的云老二和徐氏,叫了声:“云叔叔,云婶婶,谢谢你们再一次救了我。”
徐氏也认出了招弟, 看着她被撕破的衣服,便拉过来说:“你这样回村要是被人看到,必然会招人说闲话,前面就进荒地了,不如跟我回家,我找件衣服给你换了,你再回去。”
招弟更加感激的点点头,跟着他们去了荒地,招弟一边走一边说:“云婶婶,你们真是太好了,要是别人看见了,还不知道怎么笑话我,把今天的事乱传成什么样子呢!”
徐氏没有说什么,只是拍拍招弟,以示安慰。
二赖子姓花,是刘家庄刘黑子的小舅子,和刘黑子是一丘之貉,二人在这乡下做事向来有恃无恐,他看到这一幕,回到村里就胡说八道起来,说是招娣是个破货,早就跟云家的男人有了一腿,只是别人并不打算娶她,只是玩玩而已,这种破烂货给他,他都不要了。
这话被村长听到后,他觉得不能不管,那边招弟他爹与村长,是还没有出五代的堂兄弟,招弟没了名声,不仅会影响刘家姑娘的婚事,甚至还会影响到整个刘家庄的姑娘的,这边又关系到云家,至少该去云家问问是怎么回事?可他又觉得一个大男人去了,不好说这事,于是就带着他家老婆子,去了云家。
招弟那日去了云家后,看天色不早,换了衣服也没多待就走了,临走时说,过几日会把衣服洗干净了送来,可云家还没等到招弟来送衣服,却等到了村长夫妻上门。
村长简单的说了村里听到的谣言,当然没说的那么难听,他说:“那边是姑娘家,我也没法开口去问,只能来这边问问情况, 了解一下,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云老二就详细的说了那天救招弟的经过。
徐氏身为女人,而且对招弟很有好感,就问了些招弟的情况,村长叹了口气说:“就因她娘生了五个丫头, 没生儿子,一家人没少受村里一些人的笑话和欺负;招弟的爹虽说没有苛待几个丫头,可也没怎么上心?这些年生儿无望后,对家里地里的事也都不再那么上心,娘又是个多病性子软的,说起来这个招弟也是个好的,家里家外的活计都能上手,就因两个姐姐出嫁后也生了丫头,家道好些的都不愿意来提亲,来提亲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人家。你家儿子多,其实要是不担心她将来生不出儿子的话,娶回来倒也不会吃亏,这丫头又勤劳,又会说话办事,这些年,家里地里、人情往来都操持的很好,就是性子烈了些,不过她小时候也不这样,现在也是逼的,不然,几个丫头还不得给欺负死,你们说是吧。”
徐氏听了倒是觉得这丫头做长媳是个合适的。 她认为女人泼辣厉害些,不任由人欺负也是好事,就说:“村长,你要是说的话没有假,这丫头,我倒是能看得上,不过这事我还得问过儿子,儿子也同意才行,不如这样,过两天给你回话。” 村长表示能够理解。
晚上待兴旺睡着后,云家又开启了小型的四人组家庭会议,徐氏先将村长说的有关招弟家的情况和夸招弟的话都说了一遍,也说了自己对招弟的印象。徐氏问:“晨儿,这件事你什么想法?”
云新晨说:“听娘的意思是看上招弟了,我的意见还有用吗?”
徐氏说:“当然有用,这终究是你要过一辈子的人,说说你的想法吧。”
云新晨也郑重起来:“我又不了解她,也没法说满意不满意,就长相上来说,实在算不上好看,但好在一眼之间也没有让人看到惨不忍睹的地方,唯一让我觉得还说得过去的地方,那就是两次遇到时,她在有难处的时候都没有哭哭啼啼的。”
云新伍说:“哥的意思就是还可以接受,是吗?”
云新晨说:“我听爹娘的。”
云新伍说:“要不让哥哥跟她再见上一面,说说话。”
徐氏觉得不妥,云老二却觉得可行, 他说:“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约在荒山野坡、田间地头的,哪里不能说几句话?”
一家最后商定,去跟村长说说,要是招弟家同意,就约在山坡上第一次相见的地方相见。还没等到云老二去村长家回话,家里又来了客人,开门的是云新伍。
徐氏看到进来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蜡黄的脸上,那隐藏不住的愁思,使得面部的皱纹又多又深,细长的身子显得她更加瘦弱,那微驼着的背,已使人无法判断出她原有的身量,衣服旧的已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但依然洗的很干净, 头发也梳的一丝不乱,看着也是个讲究人。
那妇人看着眼前美艳的妇人打量着自己,颇有几分不自在,声音弱弱的说:“ 我是招弟她娘。”说着,她解开篮子里的包袱,徐氏看到她那包袱里的正是自己的衣服。
招弟娘说:“招弟回到家,就将这衣服脱下洗干净,放到这个干净的包袱皮里包着了,只是家里走不开,才耽搁了这么些天。”她没有说是二赖子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逼得招弟出不了门。
徐氏对招弟已经有了想法,自然想和她娘聊聊,就招呼着说:“大姐进来坐坐吧。”
招弟娘家里有事,本打算送了就走,可人家邀请了,又有恩于她家招弟,便不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