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山脉:无间初啼
楚烬是被时空的呕吐物强行挤出来的。
从时间坟场那毁灭性的自爆乱流中,他像一颗被宇宙巨炮轰出的炮弹,裹挟着破碎的骨甲、焦糊的气息和满身的血污,狠狠砸进一片新的死亡之地。
轰——!
骸骨碎裂的声响沉闷而密集,如同碾碎了一座山峦的枯枝。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深陷其中,几乎被淹没。他挣扎着撑起身体,碎骨簌簌落下。目光所及,是一片无边无际、死寂凝固的“山脉”。
山,是由尸体堆砌而成。
不是别人的尸体,是他自己的。
无数的“楚烬”,以各种死亡姿态,构成了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尸骸山脉。
山脚处,堆积着许多少年形态的骸骨。他们大多身形单薄,骨骼上布满了鞭痕和灼烧的焦痕。其中一具骸骨格外刺眼,一根断裂的、扭曲的脊骨,如同不甘的利矛,从它自己的胸腔内反向刺穿出来,白骨尖端凝固着干涸的黑血,直指灰暗的天空。那是矿场奴隶的印记,是伽罗鞭子下的挣扎。
山腰处,形态开始变得狰狞。一具具身披残破骨甲的尸体,保持着搏杀的姿态。有的被巨大的爪痕撕裂了半边身体,内脏化为黑色的晶尘;有的头颅被某种锐器贯穿,颅骨上留下规则的孔洞;更有一具庞大的骸骨,心口位置被硬生生炸开一个巨大的窟窿,无数漆黑如墨、边缘闪烁着幽冷光芒的葬渊碎片,深深地嵌在碎裂的胸骨和焦黑的心脏残余物上,像一颗颗来自深渊的眼睛,散发着不祥的吞噬气息。这是战损的形态,是无数次血战后的残骸。
而在这骸骨山脉的最高峰,最顶端的位置,只耸立着一具尸体。
它保持着半跪的姿态,如同殉道者的雕塑。骸骨高大,覆盖着最厚重、也布满最多裂痕的骨甲。它的右手,紧紧握着一柄由脊骨打磨而成的、锯齿森然的匕首——那是葬渊的另一种形态,深深刺入自己的左胸心脏位置,贯穿了整个胸腔,从背后透出半截染血的刃尖。然而,它的左手,却以一种与这自戕姿态截然相反的、近乎温柔的姿势,虚虚地托在胸前。在那枯骨掌心,一点微弱的红光顽强地闪烁着——一枚小巧的、边缘沾染着早已凝固黑血的……白璃的耳钉。
顶峰的寒风呜咽着掠过这具自戕的骸骨,吹动它额前几缕早已失去光泽的灰白发丝,发出空洞的声响。它空洞的眼窝,似乎穿透了时空,凝视着下方刚刚坠落的楚烬。
“这是……我的终局?”楚烬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砂纸摩擦着骸骨。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大脑。这骸骨山脉,每一具尸体都像一面镜子,映照着他过去、现在,甚至是……未来的死亡瞬间。尤其是顶峰那具自戕托钉的骸骨,其姿态中蕴含的绝望与最后一丝眷恋,如同冰锥刺入他的灵魂。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低语,更为了印证这终局的宿命——
咔嚓!咔嚓嚓!
覆盖在楚烬身上的最后残余骨甲,毫无征兆地发出刺耳的爆裂声!蛛网般的裂痕瞬间遍布全身!一股粘稠、散发着浓郁腥甜与毁灭气息的黑血,如同被压抑了万年的火山熔岩,猛地从那些崩裂的骨甲缝隙中喷涌而出!
“呃——!”楚烬闷哼一声,单膝跪地。那喷出的黑血并未落地,而是在空中迅速凝结、塑形!化为一枚枚尖锐、棱角狰狞、内部仿佛有血色闪电游走的暗红血晶!它们悬浮在楚烬周围,如同忠诚又危险的卫兵,又像是从他体内剥离出的、凝固的痛苦。
与此同时,一个冰冷、贪婪、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最底层的嘶吼,不再是回荡在耳边,而是直接在他的颅腔深处炸开!那是葬渊的本源意志,带着无法抗拒的侵蚀力:
“你的躯壳……归我了!这腐朽的轮回……该由我终结!”
剧痛!远超肉体的剧痛!
如同亿万只饥饿的毒蚁,带着熔岩般的灼热和冰狱的酷寒,疯狂地啃噬着他每一寸灵魂,撕扯着他最后的神识!这痛苦源于他身体的深处,源于那力量的核心!
楚烬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双手猛地抓住胸前龟裂最严重的骨甲,肌肉贲张,青筋暴起,不顾一切地向外撕扯!
嗤啦——!
坚硬的骨甲如同腐朽的树皮被强行剥开,露出其下赤裸的胸膛。
那里,心脏的位置,早已不是跳动的血肉。
一颗由纯粹黑色晶簇构成的、不断搏动着的恐怖之物,取代了心脏!它像一颗活着的、狰狞的黑钻石,棱角锋利,表面流淌着粘稠的幽光。每一次搏动,都释放出令人窒息的威压和混乱的嘶鸣。更令人心悸的是,在这不断搏动增生的黑色晶簇内部,清晰地封印着两道疯狂冲撞、撕咬的虚影!
左侧,是一头缩小了无数倍、却依旧凶威滔天的饕餮!它每一次撞击晶壁,都张开吞噬万物的巨口,发出无声的咆哮,利爪撕扯着封印,留下道道燃烧的幽痕。
右侧,则是一道身披破碎白金色甲胄、面容模糊却散发着冰冷裁决气息的女性虚影——裁决者的力量烙印!她手持光芒凝聚的锁链,每一次挥击都带着湮灭法则的威能,狠狠抽打在封印晶壁和饕餮虚影之上,引发剧烈的震荡和刺目的能量闪光!
饕餮的吞噬本能,裁决者的湮灭之力,两股同样强大、同样桀骜不驯的力量本源,此刻如同被关在同一个笼子里的凶兽,在楚烬的心脏——这颗黑色晶簇构成的牢笼中,进行着永无止境的疯狂厮杀!每一次撞击,每一次能量的爆发,都让那黑色的晶簇如同活物般猛地膨胀一圈,增生出更多尖锐、扭曲、如同荆棘般的黑晶尖刺!
噗嗤!噗嗤!
这些新生的黑晶尖刺,如同渴血的魔藤,瞬间刺破了楚烬的胸膛皮肉!温热的鲜血混合着粘稠的黑气喷溅而出,滴落在他脚下的骸骨之上。那些沾染了楚烬之血和黑晶气息的骸骨,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如同被强酸腐蚀,迅速失去原本灰白的色泽,被染成一种深邃、死寂、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墨黑色!这股墨色如同瘟疫,正顺着骸骨山脉向下蔓延!
“吞噬力量的代价,就是被力量吞噬。”葬渊的冷笑声,不再局限于颅腔,而是清晰地、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从那搏动不休的黑色晶簇心脏中传出。那声音充满了掌控一切的得意和冰冷:“挣扎毫无意义,楚烬。你的意志,你的愤怒,你的痛苦……都不过是滋养我的养料。现在……”
黑色晶簇心脏猛地亮起,如同深渊睁开了眼睛!
“我才是主宰!”
轰——!!!!
一声仿佛源自灵魂核心的剧烈爆炸!
取代心脏的黑色晶簇,在葬渊宣告的刹那,毫无征兆地炸裂开来!并非血肉横飞,而是无数尖锐、漆黑、如同最纯净黑暗凝结的晶刺碎片,如同暴雨梨花般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噗噗噗噗!
这些蕴含着恐怖吞噬与湮灭之力的碎片,轻易地洞穿了楚烬脚下坚硬的骸骨山体,深深嵌入其中!每一枚碎片嵌入,都引发一小圈黑色的涟漪扩散,被击中的骸骨瞬间化为齑粉,又被那黑色涟漪吞噬同化!
整座由无数“楚烬”骸骨堆砌而成的山脉,在这一瞬间如同遭受了灭顶之灾,剧烈地、痛苦地颤抖起来!山体发出沉闷如巨兽哀嚎的呻吟,大片的骸骨在剧烈的震颤中崩塌、滚落,露出下方更多扭曲狰狞的尸骸。巨大的裂痕如同黑色的闪电,在山体表面疯狂蔓延!
楚烬的身体在爆炸的中心猛地弓起,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一股难以形容的、灵魂被强行撕裂的剧痛席卷全身!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最重要的支撑,那贯穿了整个脊椎、承载着无尽力量和杀戮意志的龙骨——正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黑暗力量强行剥离、抽走!
“呃啊啊啊——!!!”撕心裂肺的痛吼无法抑制地从喉咙深处迸发。
他背后的皮肤、肌肉、骨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撕裂!一道模糊着血光与浓烈黑气的虚影,如同被剥离的脊椎标本,带着淋漓的血肉和灵魂的碎片,被强行从他身体里抽离出来!
那虚影在空中剧烈地扭曲、凝聚、塑形!
黑光如同瀑布般冲刷而下,最终凝聚成一个清晰的人形。
黑衣,黑发,面容与楚烬别无二致。只是那双眼睛,右眼是楚烬标志性的、燃烧着不屈意志的灿金竖瞳,而左眼……却是一只冰冷、暴戾、充满了无尽吞噬欲望的——葬渊血色竖瞳!
他悬浮在半空,手中握着一柄刚刚成型的武器。那并非金属,而是由一截被极致压缩、打磨、闪烁着森冷骨质光泽和黑色幽芒的脊骨锻造而成的锯齿匕首!每一根锯齿都如同鲨鱼的利齿,流淌着毁灭的气息。匕首的末端,似乎还连接着若有若无的黑色丝线,另一端……隐隐指向楚烬那被撕裂的、空荡荡的脊背位置。
黑衣楚烬抬起左手,修长的手指轻轻弹了弹手中那柄由楚烬自身脊骨锻造的锯齿匕首的刃锋。
叮——
一声清脆、冰冷、带着金属质感的颤鸣,在死寂的骸骨山脉上空回荡。这声音仿佛敲击在楚烬的灵魂之上。
“三百八十次。”黑衣楚烬开口,声音如同两块冰冷的黑铁在摩擦,带着一种刻骨的疲惫和更深沉的嘲弄,“我替你挡下伽罗抽向矿奴幼童的鞭子,拦下凌霄神帝在婚宴上必杀的寂灭神光,甚至引走幽冥深渊那足以撕碎你神魂的亿万邪灵狂潮……”
随着他的话语,锯齿匕首的刃锋在虚空中轻轻一划。
嗡!
空气如同水波般荡漾开,一幅幅清晰到令人心悸的记忆画面,如同投影般浮现在楚烬眼前:
矿洞深处,幼小濒死的楚烬蜷缩在角落,伽罗监工狞笑着挥下淬毒的骨鞭。就在鞭梢即将撕裂皮肉的瞬间,鞭子尖端毫无征兆地爆碎成齑粉! 画面角落的阴影里,一个模糊的黑衣身影一闪而逝。
白璃大婚现场,神帝雕像的双眸爆发出毁天灭地的金色光束,直射向强行闯入的楚烬!光束所过之处,空间湮灭。然而,就在光束即将吞噬楚烬的千钧一发,一面无形的、布满黑色裂纹的屏障凭空浮现!寂灭神光轰击其上,屏障剧烈震荡、碎裂,却也为楚烬争取到了那致命的一瞬! 屏障碎裂的缝隙后,一只冰冷的、流淌着黑气的眼睛(左眼)一闪而没。
幽冥深渊,无尽邪灵组成的黑色狂潮如同决堤的冥河,咆哮着扑向刚刚坠入的楚烬。眼看就要将他彻底淹没吞噬!突然,深渊深处某个方向传来一声尖锐、充满挑衅意味的葬渊嘶鸣!那声音仿佛带着致命的吸引力,庞大的邪灵狂潮竟诡异地、硬生生地扭转了方向,如同被无形巨手拨动的黑色洪流,朝着嘶鸣传来的黑暗深处汹涌扑去! 狂潮转向的缝隙边缘,一个黑衣身影如同礁石般矗立,手中锯齿匕首指向深渊。
“而现在……”黑衣楚烬的血色左眼死死锁定楚烬,手中的锯齿匕首缓缓抬起,锋利的刃尖遥遥指向楚烬的心脏位置——更准确地说,是那空荡荡的、被撕裂的脊背伤口。“你……却要杀我?”
“为什么?”楚烬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他艰难地抬起头,覆盖在身上的最后几片骨甲,在对方那冰冷刺骨的目光注视下,如同被风吹散的枯叶,寸寸剥落、化为飞灰,露出其下布满黑色晶化纹路和伤口的精悍躯体。巨大的困惑、被欺骗的愤怒以及灵魂被撕裂的虚弱感交织在一起。
“帮你?”黑衣楚烬嘴角扯开一个极端讽刺、甚至带着一丝悲凉的弧度。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瞬间消失!
下一个刹那,冰冷的、带着脊椎骨特有森然气息的锯齿匕首刃尖,已经轻轻抵在了楚烬赤裸的胸膛上——那里,一个古老而黯淡的金色胎记,如同最后的烙印,在黑色晶化纹路的包围下顽强地闪烁着微弱的光。
“每一次你死亡……”黑衣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冰冷地钻入楚烬耳中,“时间线重置,世界回档……你以为只是单纯的重来?”匕首的尖端,开始缓缓刺入那黯淡的金色胎记!一股源自血脉本源的、撕裂灵魂般的剧痛瞬间席卷楚烬全身!
“不!”黑衣楚烬的血色左眼中爆发出疯狂的恨意和贪婪,“每一次重置,葬渊的力量,都如同跗骨之蛆,多吞噬掉我一分本源!每一次都是你站在光里,而我……在黑暗中被撕咬、被消化!你活一次,我就死一次!你越强,我就越虚弱!”他猛地将匕首向前一送!
噗嗤!
冰冷的锯齿刃尖刺破了胎记的表皮!那黯淡的金光如同受到亵渎般猛地一缩!
“现在……”黑衣楚烬的面容因极致的渴望而扭曲,血色左眼几乎要燃烧起来,“该换我当主体了!”
嗡——!!!
就在锯齿匕首即将彻底刺穿胎记核心的刹那!那黯淡的金色胎记仿佛被彻底激怒的远古神明,骤然爆发出无法想象的、纯粹到极致的金色神罚之光!
轰隆!!!
如同太阳在楚烬的胸膛上炸开!一股磅礴、神圣、带着审判一切邪佞意志的恐怖力量,如同无形的金色巨锤,狠狠轰击在近在咫尺的黑衣楚烬身上!
“呃啊——!”黑衣楚烬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仿佛被滚烫的岩浆泼中!他身上的黑气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溃散,整个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被这股沛然莫御的神罚之力狠狠掀飞出去!锯齿匕首脱手飞出,在空中旋转着划出一道黑线。
机会!
剧痛让楚烬的意识一阵模糊,但顶峰那枚染血的耳钉,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点,死死钉在他的视野里!白璃!那是白璃的耳钉!
“呃啊——!”楚烬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与决绝的咆哮,完全不顾胸膛上被匕首刺破的伤口和那灼热的神罚之力,双脚狠狠蹬地!脚下的骸骨被他狂暴的力量踏成齑粉!他如同一道燃烧着血焰的流星,无视了身体撕裂般的痛苦,朝着骸骨山脉的最高峰,朝着那具自戕托钉的骸骨,疯狂扑去!
“找死!”被神罚之光击飞的黑衣楚烬在空中强行稳住身形,血色左眼中爆发出滔天杀意!他双手猛地虚握!那柄脱手的锯齿匕首瞬间化作一道黑芒飞回他手中,并且迎风暴涨!
嗡——!
恐怖的吞噬黑光从黑衣楚烬身上爆发!他整个人仿佛与葬渊彻底融合,化作一柄顶天立地的巨大葬渊之刃!刃身漆黑如墨,无数扭曲的、痛苦哀嚎的亡灵虚影在刀锋上沉浮!刀锋划过的空间,如同脆弱的布帛般被无声撕裂,留下久久无法弥合的漆黑裂痕!巨刃撕裂空间,带着斩断宿命、灭绝一切的恐怖威势,朝着扑向峰顶的楚烬,当头劈下!刀锋未至,那毁灭性的压力已将下方无数骸骨压成齑粉!
快!再快一点!
楚烬眼中只剩下那枚耳钉!他猛地扑到那具自戕骸骨前,骨爪般的手不顾一切地抓向那托在骸骨左掌心的、染血的耳钉!
指尖触碰!
嗡——!
一股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悸动传来!那枚染血的耳钉,与他怀中贴身收藏的、另一枚属于白璃的耳钉残片,仿佛跨越了生死与轮回,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轰!
两道血色的光芒,一道来自山顶耳钉,一道来自楚烬怀中,骤然冲破骸骨山脉的灰暗,在楚烬头顶的虚空中交织、碰撞!没有爆炸,只有一道由纯粹血光构成的、清晰无比的坐标图纹瞬间成型!那坐标指向的方位——正是血浪滔天、埋葬着无数秘密的归墟之海!
“拿到了!”楚烬心中狂吼。
也就在这一瞬,那柄撕裂空间的葬渊巨刃,已然劈至头顶!冰冷的刀锋切割着楚烬后颈的皮肤,死亡的气息将他彻底笼罩!
“归墟海!”楚烬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猛地攥紧手中的染血耳钉,身体借助前扑之势,毫不犹豫地朝着那血光坐标指引的方向——那被葬渊巨刃撕裂的空间裂缝,纵身跃入!
眼前光影疯狂扭曲、破碎。腥咸的海风混杂着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楚烬重重地砸在冰冷、粘稠、如同血浆凝结的海面上。他几乎在落地的瞬间就弹射而起,目光如电般扫过这片熟悉又陌生的血色海域。远处,一座孤零零的、由苍白礁石构成的岛屿上,那座为了救他而化作石像的白璃石像,依旧保持着伸手的姿态,凝固在永恒的守望中。
目标——石像背面!
身后,空间裂缝如同巨兽的伤口般剧烈波动!那柄恐怖的葬渊巨刃,带着黑衣楚烬疯狂的咆哮,紧追不舍地从裂缝中劈斩而出!刀锋撕裂血浪,卷起滔天血海,朝着刚刚落地的楚烬,以更快的速度斩落!
“来不及了!”楚烬瞳孔紧缩。他猛地转身,不再试图完全闪避,而是将全身的力量、刚刚共鸣耳钉获得的血光、以及胸膛神罚之力的余威,全部灌注于双腿,如同炮弹般迎着斩落的刀锋,朝着白璃石像的方向,疯狂冲去!
嗤啦!
葬渊巨刃的刀锋边缘,终究还是擦过了楚烬的左肩!一块带着骨甲的皮肉瞬间被湮灭为虚无,鲜血狂喷!剧痛钻心!
但这以伤换来的冲击力,却让楚烬的速度达到了极限!
在葬渊巨刃彻底斩落的前一刹那,他染血的右手,带着所有的力量、疑问和对真相的渴求,狠狠地、不顾一切地按在了白璃石像冰冷坚硬的——后背上!
咔嚓!咔嚓嚓——!
如同打破了千年的封印!覆盖在石像后背、厚厚的一层灰白色岩壳,在楚烬手掌按上的瞬间,骤然龟裂、剥落!坚硬的石块如同腐朽的墙皮般簌簌落下,露出了被掩盖其下的、光滑如镜的黑色岩面!
岩面上,四行古老的、仿佛用最粘稠的鲜血书写而成、至今仍未干涸的暗红铭文,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印进楚烬的视野,更烙印进他的灵魂深处:
“挚爱殒,新神生。
白璃血染三日路,
葬渊刃破九重天。”
每一个字都散发着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绝望和不祥!那暗红的色泽,仿佛刚刚从心脏中泵出!
而在这四行触目惊心的血谶铭文下方,一个清晰无比、边缘还残留着暗红血渍的——掌印!深深地烙印在黑色的岩面上!
那掌印的轮廓、大小、甚至细微的纹路……与楚烬此刻按在铭文旁、仍在滴血的右手,完全吻合!分毫不差!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楚烬的手掌死死按在冰冷的岩面上,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深深嵌入铭文旁的石质中。他的血液顺着掌印的凹痕流淌,与铭文上那仿佛永不干涸的暗红血渍混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预言……弑杀挚爱……自己的掌印……
冰冷彻骨的绝望,如同归墟海最深处的寒流,瞬间将他淹没。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被冻结、碎裂的声音。所有的挣扎,所有的追寻,难道最终指向的,就是这铭刻在石像背面的、由自己亲手印证的……宿命?
“现在……信了?”冰冷、带着绝对掌控意味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那柄庞大的葬渊巨刃悬停在楚烬头顶不足三尺的空中,刀锋上沉浮的亡灵虚影发出无声的尖啸。巨刃微微震颤,发出金属般的嗡鸣,如同最后的通牒。黑衣楚烬的声音从巨刃的核心传出,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残酷:“杀她,是唯一的生路!献祭她,完成这血谶!你才能挣脱这该死的轮回!新神……才能诞生!”刀锋缓缓下压,冰冷的死亡气息切割着楚烬的头发。
唯一的生路?献祭白璃?
楚烬缓缓抬起头,看着悬在头顶的葬渊巨刃。他脸上所有的痛苦、迷茫、绝望,在抬头的瞬间,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种极致的、近乎虚无的平静。那平静之下,是沸腾到即将爆炸的岩浆。
他沾满自己鲜血的右手,离开了冰冷的石像岩壁。然后,在黑衣楚烬难以置信的意念波动中,那只手,没有去拿任何武器,没有凝聚任何能量,就那样平平伸出,五指张开,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决绝,徒手抓向那悬在头顶、散发着湮灭一切气息的葬渊巨刃的——冰冷刃锋!
“那就先斩你!”楚烬的声音低沉得如同深渊的咆哮,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
嗤——!!!
手掌与刀锋接触的瞬间,并非金铁交鸣,而是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了寒冰上!刺耳的腐蚀声和能量湮灭的白烟猛地爆开!
“你疯了?!”黑衣楚烬惊怒交加的咆哮从巨刃中炸响!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源自楚烬体内、带着决绝毁灭意志的力量,正顺着楚烬的手掌疯狂涌入刀身!那不是对抗,而是……同化!是湮灭!是拉着对方一起走向终极毁灭的疯狂!
楚烬的掌心,被刀锋割裂的地方,黑色的晶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那不是防御,而是失控!他胸膛那空荡荡的伤口处,残留的黑色晶簇疯狂地搏动、增生,将湮灭的力量不计代价地通过手臂灌注到手掌!
黑色的晶层如同活物,顺着楚烬的手掌,沿着葬渊巨刃的刀身,闪电般向上蔓延!所过之处,刀锋上沉浮的亡灵虚影发出无声的哀嚎,瞬间被冻结、凝固成黑色的晶雕!巨刃那恐怖的吞噬湮灭之力,在这同源却失控的晶化面前,竟被硬生生冻结、禁锢!
咔嚓!咔嚓嚓!
冰晶凝结的声音密集响起!仅仅一息之间,那顶天立地的巨大葬渊之刃,从楚烬手掌抓握之处开始,被一层迅速蔓延的、深邃幽暗的黑色晶层彻底覆盖、冻结!变成了一柄悬浮于血海上空的、巨大而狰狞的黑色水晶之刃!
“你……你甘愿同葬?!这样你也会……”黑衣楚烬惊恐扭曲的声音被冻结在晶层内部,变得模糊不清。他能感觉到自己与葬渊融合的本源,正在被这股疯狂的同化湮灭之力迅速摧毁、吞噬!楚烬不是在战斗,他是在自杀!是在拉着葬渊和他这个伴生的意志一起……彻底毁灭!
“我甘愿同葬!”楚烬嘶声咆哮,如同濒死凶兽的最后怒吼!他双目赤红,额前那缕血色发丝妖异地燃烧起来!抓住巨刃晶体的右手,用尽全身最后的力量,狠狠向下一掼!同时,体内所有残存的力量,连同那刚刚觉醒的时之瞳的余韵,不顾一切地注入冻结刀身的黑色晶层中!
轰——哗啦啦!!!
巨大的黑色水晶之刃,从楚烬抓握之处开始,如同被亿万道裂痕同时贯穿,轰然爆碎!化作漫天飞溅的、大小不一的黑色晶尘!
晶尘的核心,一道由黑气凝聚的、属于黑衣楚烬的模糊身影,在爆碎的瞬间浮现出来。他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惊愕、愤怒,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看透结局的悲凉。他的身体如同破碎的瓷器,布满了黑色的裂痕。
“你……也……逃不掉的……”黑衣楚烬破碎的意念,带着最后一声充满恶毒与某种奇异解脱感的嗤笑,回荡在血浪翻涌的虚空:“去看看……石像的正面吧……那才是……她留给你的……最后……”
话音未落,那布满裂痕的黑色身影,连同漫天晶尘,彻底崩散,化为无数细碎的黑色光点,如同被风吹散的灰烬,纷纷扬扬地融入了下方翻腾的归墟血海之中,消失不见。
葬渊的嘶吼,黑衣的冷笑,彻底消失了。
噗通!
楚烬再也支撑不住,双膝重重砸进冰冷粘稠的血海之中,激荡起暗红的浪花。海水的冰冷刺骨,却远不及他内心的空洞与撕裂般的剧痛。他赢了?不,他只是毁灭了另一个自己,一个源于自身力量、源于葬渊、源于无数次轮回绝望的倒影。
代价,是心脏位置那空荡荡的撕裂伤口处,失去了葬渊核心的压制,新生的黑色晶簇如同挣脱了枷锁的魔藤,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再生、蔓延!尖锐的晶刺如同黑色的荆棘丛,瞬间刺破了他胸膛和后背的皮肉,甚至从他的肩胛骨、肋骨处狰狞地穿刺出来!新生的晶簇深处,饕餮与裁决者虚影的搏杀变得更加狂躁、惨烈,每一次撞击都让晶簇剧烈膨胀,释放出毁灭性的波动!
剧痛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神经,几乎要将他最后的意识撕碎。就在他即将被这失控的痛苦和晶化彻底吞噬的瞬间——
嗡!
一股冰冷、苍茫、仿佛来自亘古风雪的气息,猛地从他心口那疯狂再生的黑色晶簇核心爆发出来!
眼前血海翻涌的景象瞬间扭曲、模糊、破碎!
幻境降临:风雪契约
视野再次清晰,已置身于一片完全不同的天地。
刺骨的寒风卷着鹅毛大雪,呼啸着掠过一片由巨大冰晶构成的古老祭坛。祭坛通体幽蓝,散发着万载不化的寒意。祭坛中央,并非供奉神明的雕像,而是一口巨大、沉重、散发着令人窒息威压的——黄金巨棺!
棺椁紧闭,上面雕刻着无数楚烬无法理解、却本能感到恐惧的扭曲符文。
而在黄金巨棺之前,一个身影深深地跪伏在冰冷的祭坛冰面上。
是白璃!
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素白衣裙,在狂风暴雪中显得如此渺小脆弱。然而,她的脊背挺得笔直,如同风雪中不肯折断的寒梅。两根粗大、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布满倒刺的漆黑锁链,从虚空中探出,残忍地贯穿了她的琵琶骨!鲜血早已浸透了她肩背的素衣,冻结成暗红的冰痂。锁链绷得笔直,另一端深深没入黄金巨棺下方的阴影,仿佛将她钉死在祭坛之上。
白璃的脸色苍白如雪,嘴唇冻得发紫,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着冰晶。她的右手手腕,被割开了一道深深的伤口。滚烫的、带着微弱金芒的鲜血,正一滴滴,沉重地滴落在她面前摊开的一张古老、由不知名兽皮制成的契约卷轴上。
卷轴散发着暗沉的光芒,白璃的鲜血滴落在上面,并未晕开,而是被卷轴迅速吸收。每吸收一滴血,卷轴上那些用暗金色书写的、扭曲如蛇的契约符文,就亮起一分。
一个冰冷、空洞、毫无感情,如同亿万齿轮咬合摩擦而成的机械之音,从黄金巨棺的内部隆隆传出,震荡着整个风雪祭坛:
“确认献祭:轮回之权。目标:楚烬。”
“代价:永世承受葬渊反噬噬心蚀魂之痛。烙印不灭,痛苦不息。契约成立?”
白璃的身体在寒风中微微颤抖着,因为失血和剧痛。她抬起头,沾着雪花的睫毛下,那双清澈的眼眸望向冰冷的黄金巨棺,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和……无法动摇的决绝。
她用尽全身力气,沾血的手指,颤抖着,却又无比坚定地,在卷轴的末端,属于献祭者的位置,划下自己的名字——白璃。
最后一笔落下,卷轴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血光!
“契约定立。代价……即刻生效。”冰冷的机械之音,如同最终的审判。
轰——!!!
幻境如同被重锤击中的镜面,轰然破碎!
“呃啊啊啊——!!!”
现实中的楚烬,在归墟血海中发出了撕心裂肺、仿佛灵魂都被碾碎的痛苦咆哮!那幻境中最后审判的声音,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入他的心脏!更准确地说,是扎入了他心口那疯狂再生的黑色晶簇核心!
“永世承受葬渊反噬噬心蚀魂之痛……烙印不灭,痛苦不息……”
这冰冷的契约宣告,如同点燃了引信!
他心口处那些刚刚穿刺出来的黑色晶刺,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力,瞬间疯狂暴涨、扭曲、分叉!每一根晶刺都变得如同远古巨兽的獠牙,尖端闪烁着湮灭万物的幽光!
咔嚓!咔嚓!咔嚓嚓——!
当这些失控暴涨的晶刺尖端扫过翻腾的血海——
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以楚烬为中心,方圆百丈之内,所有翻涌的血色浪涛,在触碰晶刺尖端幽光的瞬间,被强行冻结!不是普通的结冰,而是连同浪花的形态、飞溅的血珠、甚至浪涛中蕴含的混乱能量和哀嚎的邪灵残念,都被瞬间、永恒地凝固!化为一片片巨大、嶙峋、散发着刺骨寒气和浓郁血腥味的——赤红色冰川!
无数被冻结在血色冰晶中的邪灵,保持着狰狞扑击或痛苦哀嚎的形态,如同被封存在血色琥珀中的永恒标本。整个区域,瞬间从翻腾的血海,化为一片死寂、诡异、令人毛骨悚然的赤红冰狱!
楚烬跪在冰狱的中心,浑身被新生的黑色晶簇包裹,如同一座狰狞的晶簇雕像。剧烈的痛苦让他意识模糊。他下意识地伸出同样被黑色晶层覆盖的右手,颤抖着,触碰向一根从自己心口穿刺而出、距离他最近、最为巨大的黑色晶刺尖端。
指尖与冰冷的晶尖触碰的刹那——
嗡!!!
一股无形的涟漪,以楚烬为中心,瞬间扫过整个无边无际的归墟血海!
下一刻,血海沸腾了!
不是浪涛的翻涌,而是……无数矗立在归墟血海各处、或沉于海底、或立于礁石、或漂浮于血浪之上的——白璃石像!
成千上万!数之不尽!
它们形态各异,或伸手欲挽,或垂首祈祷,或怒视苍穹……在楚烬触碰晶刺的这一刻,所有静止的、凝固了万载的石像,仿佛被同一个意志唤醒!
咔…咔…咔…
令人牙酸的岩石摩擦声从血海的每一个角落响起!
所有石像,无论朝向何方,它们的头颅,在同一个绝对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巨手强行扭转,精准无比地——转向了跪在赤红冰狱中心的楚烬!
万座石像,万张属于白璃的、被永恒凝固的面容,此刻全部“望”向了他!
紧接着,一个声音,一个楚烬熟悉到灵魂深处、此刻却冰冷空洞得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仿佛从血海的最深处,又仿佛从每一座石像的内部核心,如同亿万亡魂的合唱,轰然响起,汇聚成一股无法抗拒的洪流,直接灌入楚烬濒临崩溃的意识:
“楚烬……”
“这是……”
“最后一次轮回了……”
声音层层叠叠,回荡不息,带着一种宿命终结的冰冷宣告。
“嗡——!!!”
跪在冰狱中的楚烬,心口那疯狂搏动的黑色晶簇心脏,仿佛被这万座石像的凝视和冰冷宣告彻底激活!猛地迸射出一道粗大无比、贯穿天地的暗红血光!
血光冲天而起,撕裂归墟海上空终年不散的阴霾血云,直射入浩瀚无垠的冰冷宇宙深空!
在那宇宙的幕布之上,暗红血光如同最狂暴的画笔,疯狂交织、蔓延、勾勒!
一幅覆盖了整个归墟海天穹、庞大到令人窒息的——灭世时钟,轰然成型!
时钟的边框由燃烧着暗红血焰的骸骨构成,内部是不断流淌、仿佛由亿万生灵血液汇成的粘稠血池。巨大的、如同由凝固黑血构成的指针,在血池中沉重地移动。
时钟中央,一行由极致毁灭意志凝聚的、如同泣血般的巨大文字,冰冷地昭示着倒计时:
【无间吞噬万界——剩9日06时】!
猩红的数字,在血池背景上冰冷地跳动着:【9日05时59分】…【9日05时58分】…无情地倒数着!
在这灭世倒计时的下方,血光并未停止描绘。血池的深处,暗红血光勾勒出一扇巨大到难以想象的轮廓——青铜巨门!
那巨门古老、斑驳,布满铜绿和难以名状的战争痕迹。门扉紧闭,沉重得仿佛能压塌万古星辰。然而,就在楚烬(以及整个归墟海所有存在)的注视下——
一只巨大的、苍白得毫无血色、仿佛由最纯净的寒冰和死寂星辰构成的手掌,无声无息地……从青铜巨门那紧闭的、看似连光线都无法透过的门缝中……缓缓伸了出来!
那只手,大得超乎想象,仅仅一只手掌,就占据了天穹血幕的十分之一!它苍白、修长、完美得毫无瑕疵,却散发着冻结灵魂的极致冰冷与漠然。
苍白的手指,无视了空间的距离,仿佛就在楚烬的头顶,对着下方翻腾的血海、凝固的冰狱、以及跪在其中的楚烬,如同敲击桌面般,随意地、轻轻地……叩击了三下。
咚…咚…咚…
没有声音,但整个归墟血海,连同其上的万座石像、赤红冰狱、乃至楚烬身下冻结的血浪,都随着这三下无声的叩击,产生了同步的、剧烈的、仿佛心脏被攥紧般的——震荡!
紧接着,一个声音,冰冷、漠然、宏大得如同宇宙法则本身,无视了所有物理阻隔,直接在楚烬的灵魂核心深处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入骨髓:
“实验体……9999号……”
“处决日……”
“我将……亲至。”
灭世时钟的血色指针,在宣告声中,冰冷地跳动了一下:【9日05时57分】。
万籁俱寂。血海无声。唯有那覆盖天穹的灭世时钟,在无声地倒数着最终的毁灭。
就在这死寂的绝望如同寒冰般要将一切冻结之时——
异变陡生!
那覆盖天穹、由血光构成的灭世时钟巨幕,毫无征兆地剧烈扭曲起来!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揉皱!
巨幕中央,那行猩红刺目的倒计时数字——【无间吞噬万界——剩9日05时57分】——其跳动的轨迹,猛地一滞!
紧接着,在楚烬骤然收缩的瞳孔倒影中,在归墟海亿万生灵(哪怕是被冻结的邪灵)无形的注视下……
那代表“9日”的数字,“9”,如同被强行抹除,瞬间扭曲、模糊,然后……猛地一跳!
变成了——“10”!
【无间吞噬万界——剩10日05时57分】!
倒计时……在疯狂倒跳!
这违背常理、颠覆认知的一幕,让整个归墟血海陷入了更深沉的死寂。连天穹上那只从青铜巨门缝隙中伸出的、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巨大手指,似乎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微微顿了一下。指尖萦绕的、足以冻结星辰的漠然气息,出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8日23时→3日17时→00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