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冯氏听了都炸毛了,招呼也不打就往外赶。
走得太急连鞋子都掉了一只,赶忙回来再拖上往外走。
冯氏心道,不用好像,肯定就是钟大丫。
一路上别人和她打招呼,也顾不上回人家。
钟大山见他娘跑了出来,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紧跟着也跑了出来。
他们村在小墅村上游,再往西去有大坝拦着。
村子里有个荷塘,早些年村子里人都在塘子里捕鱼。
后来捕鱼的人家越来越多,特别是有些兄弟多的人家,几乎是天天在塘子里捕鱼。
里正就定了规矩,每年等到秋收后,上游坝子放水前,村子里会统一组织村民捞鱼。
捞起来的大鱼按照每户出的劳力分。
平日里捕点小鲫鱼回去炖汤也就算了,现在谁家要是捞上了大鱼,到时候秋收的时候是要倒扣回来的。
这年头大家都没什么荤腥,大家伙指着这锅鱼汤在秋收后补补身子。
村里就这么四十来户人家,谁家抱着条大鱼回去能瞒得住?
之前有人夜里偷着网鱼,被大狗闻出来,那是全村喊打。
而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大丫向来是个会网鱼的。
如果不是怕被人说,秋收过后冯氏也想把大丫赶到河里去,让她去和那些男人一样去网鱼。
冯氏赶到河边,钟小小刚好拿着鱼篓子和渔网,从家里的小舟上下来。
她头戴斗笠,背篓里背着贝儿,贝儿正撑着一个荷叶,玉雪可爱得紧。
远远看着跟菩萨坐下童子似的,就连冯氏见了都愣了一下。
冯氏可没这个心思夸赞小闺女,再说,长得再俊又怎样,还不是个小哑巴。
“你抓到大鱼没?”冯氏上来抓着钟小小就问。
钟小小把篓子拿过来,摇了摇头,然后慢慢把盖子揭开,闪了下就把盖子盖上里。
篓子里面里面好几条活蹦乱跳的小鱼,跟过来的钟大山觉着他好像看到了黄辣丁了。
*
钟小小之前让孩子们捉蚯蚓,就是为了剁碎了拌在米饭里做鱼饵。
家里有现成的鱼篓子,虽说她没了原身的记忆,昨日下午在塘子里下鱼篓的时候还是如有神助。
原身胆小,不敢回娘家塘子里下鱼篓。
小墅村河流水急,鱼篓进不了多少鱼,原身只得找些溪流浅滩的野沟子下篓。
那能捞得到什么?尽是些冷水的小猫儿鱼,要不也不至于把孩子养得这般面黄肌瘦。
昨日她把篓子下在了池塘的芦苇丛里,今日便捞上好几条黄辣丁和小鲫鱼,还有好些小鱼小虾。
冯氏大大松了口气,她也瞧见了鱼篓里边鱼不少,大鱼是没有的。
钟大山见鱼篓里那么多鱼,习惯性的就要去拿。
钟小小把手把后一背,警醒道:“哥,你干嘛?”
钟大山回过神,才想起大丫这几日性子变了,讪讪地收回手道,“我看你篓子里像是有小鲫鱼,给哥两条回去给你嫂子炖汤喝。”
“好啊,”钟小小眼神一冷,道,“给钱。”
钟大山一噎道,“大丫,你怎么变得这么斤斤计较?我前日不是给了你十文。”
钟小小道,“哥,一条小鲫鱼再小怎么也得二两吧,你要两条鲫鱼怎么着都要半斤吧。
市面上一斤鱼几个价钱?
你只给我十文够吗?
是你计较还是我计较?”
钟大山深吸了一口气,原本他以为大丫性子变化那么大是因为这阵子饿极了,只要好好安抚一下就行。
可看她这副冷静计算的样子,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冯氏狠狠瞪了钟小小一眼,对儿子道:“咱别要她的鱼,待会儿你再捞去不就行了?”
钟大山:不是,娘是不是搞错了?娘怎么没帮他说话?
冯氏对钟小小道:“改天记得来家里把渔网补一补。”
一网传三代,补渔网也是件费心费力的活,大丫手巧,又舍得下工夫,以前这活都是她做,
她出嫁后这网补得也没以前勤快,再下去都快捕不上小鲫鱼炖汤给她孙子下奶了。
说完,冯氏从钟小小手里扯过渔网,拉着钟大山走了。
钟大山心里不平:“娘,刚才你怎地不帮我说话了?”
冯氏:“不是你让我先笼住她的吗?
你锅都让给她了,还在乎那几条小鱼吗?”
“那怎么一样呢?”钟大山道,“锅是大件,两条小鱼她凭什么不给?”
冯氏想了想,忽又觉得儿子讲得有道理。
许是她这两日昏头了,尤其是方才,见大丫没捞到大鱼心里就松了口气,那些个小鱼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行了行了,不就两条小鱼吗?
改日你上她家里去找补回来不就行了吗?多大点事?”
这时就连冯氏都莫名觉得儿子有点小家子气了,她边走边瞧着渔网,突然感觉不好。
“毛毛,你看这渔网的孔是不是给撑大了?”
毛毛是钟大山的小名,他把网张开对着日头仔细一看,好像是撑大了,还撑大了不少。
母子俩心里顿时起了一阵不好的预感,能把渔网撑得这么大,那得是多胖的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