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以后,孙千户有点犹豫地继续开口。
“按照大乾律例,女子一旦嫁人,其嫁妆和名下财产,都归丈夫和婆家所有……”
“他们说,柳家庄的财产,现在都已经归属于一个下人了。”
张无才听完这话,愣住了。
扯淡吧!这事咋听着那么玄幻呢?
“你见过那婚书了吗?是真的假的?”
张无才紧盯着孙千户。
孙千户连续被质问,即使是张无才他也有些不满了,还是压着火气说。
“是真的,上面有真印,加上咱们衙户房存放卷宗的库房失火已经无法查询了。”
“这么巧?”
张无才眯起了眼睛,眼神里闪过危险的光芒。
一个下人,摇身一变成了柳家庄的主人。
有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
他做的那个梦,梦到柳家庄后面的山上冒金光……
想到这里张无才的呼吸急促起来。
“好!好啊!”张无才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带着一种疯狂的兴奋。
“一个下人!靠着一纸婚书,就想吞下这么大的好处?想得美!”
他说完猛地一拍桌子。
“孙千户,立刻派人去抓几个柳家庄附近的村民,要那种嘴巴松,又胆小的!本官要亲自问问!”
“是!属下这就去办!”
孙千户见县太爷如此激动,知道这是要搞大动作了,虽然心里对那个李铮还有些忌惮,但也来了精神。
能把那个让他丢尽面子的下人踩进泥里,他乐见其成。
很快,几个穿着破旧的村民被衙役们连拉带拽地带了上来,跪在张无才面前。
张无才眼神阴鸷地盯着他们,用一种诱哄的语气问。
“几位可知道柳家庄最近可有什么古怪?比如……有没有看见什么生面孔进出?有没有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
村民们看了一眼张无才,不敢多说。
在他们看来,柳家庄的人虽然变强了,但是也没抢过他们,县太爷却不一样了,他可是真正的阎王。
“不说?!”
张无才猛地提高了音量,吓得村民们一个哆嗦。
他拿起桌上的惊堂木,“啪”的一声重重落下。
“来人!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不配合公务!”
衙役们立刻上前,拎起几个村民,就要往偏房带。
“我说!我说!”一个老实巴交的村民被吓得脸色惨白,连声求饶。
“小的说,柳家庄最近晚上热闹得很,火光冲天白天烟也大,好像在打铁,还经常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
“村里年轻人都精气神十足,腰杆子挺得直直的,见了咱们这些外村的,眼神都带着防备……”
“打铁?”
张无才眼神里的贪婪更盛。
果然是好东西!
另一个村民也颤抖着补充。
“还有前半个月,山上动静可大了,不知道怎么的,地都跟着震了几下……”
“后来,后来柳家庄那些人就变了,也不像以前那么穷酸了……”
的都跟着震了几下……
那得多大的动静?
张无才越想越激动,越想越肯定。
柳家庄,那个不起眼的村子,那个该死的下人李铮,分明是撞了大运!而这大运,本该是他的!
“来人!把他们关起来,别让人走漏半点风声!”
思及此处张无才厉声吩咐衙役,然后示意师爷上前。
师爷立刻凑到张无才身边,压低声音问。
“县太爷,咱们怎么做,是直接对他们动手?”
张无才冷笑一声,指尖重重敲在书房墙上挂着的大乾舆图上,点在青州府下属的柳家庄一角。
“动手?何止是动手!柳家庄,再不管制,已经是个祸根了!”
师爷闻言直接转身从书架上抽出厚厚的《大乾刑典》,随手翻动着书页,然后看完以后开口。
“属下知道您的意思,律法嘛,不重要,毕竟柳家庄旁边还有一个黑风寨,黑风寨在那边盘踞已久,扰民生事,是该清剿了。”
张无才用手指点着师爷翻看的律法上面的条目,一字一句道。
“确实,律法跟通匪,自然是通匪在前,意图谋反,私铸兵器,这些罪名,随便哪一条,都够让柳家庄满门抄斩了。”
他说完抬起头,看向师爷,脸上带着一种残忍的笑意。
“你说,要是咱们黑风寨的时候,发现他们和柳家庄勾结,企图谋反,私下里还在柳家庄私铸兵器……这算不算大功一件?”
师爷眼神闪烁,立刻明白了张无才的意思。
这是要借着剿匪的名义,然后把那个柳大小姐跟下人的婚书所覆盖的律法废除!
而且这更是师出有名,让谁也说不出闲话来。
“县太爷高明!”
师爷由衷赞叹。
“不过这……证据从何而来?”
“证据?”
张无才轻蔑地一笑,从桌上拿起一枚鎏金印鉴,在手中抛了抛。
“证据还不简单?柳家庄不是住着两个女人和一个下人吗?就说那个下人李铮,就是黑风寨安插在柳家庄的细作!”
“他利用柳家庄的地势和那个破矿洞,私下里给黑风寨铸造兵器,企图里应外合,攻打县城!”
说到这里,他继续凑近师爷。
“伪造几封‘密信’,内容嘛……就写黑风寨如何跟李铮联络,如何约定进攻的时间和地点。”
“再找几个流民,让他们‘指认’李铮就是那个细作!”
“至于那炼制兵器的证据……柳家庄不是有铁矿吗?就说他们私铸兵器!”
“加上那几个村民的证词,嗯……虽然是逼问出来的,但也够用了!”
师爷听得连连点头。
“县太爷这招真是绝了!借刀杀人,一举两得!”
张无才眼神冰冷。
“不,不是借刀,是本官自己磨刀!柳家庄本官要一口吞下!”
“至于那个李铮……一个下人,竟然敢螳臂当车,挡本官的路!一个下人的命,能换柳家庄满门抄斩,值了!”
说完他已经离开书房。
当日午后,县衙的牢房里,传来阵阵凄厉的惨叫声。
那是被抓来的几个村民。
他们双腿被打断,痛得死去活来,被衙役们按着手,沾满鲜血的手指在伪造好的“证词”上重重地画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