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像蛛网缠住林小满的喉咙,她攥着诊断书的手指在发抖。手机屏幕亮起,是闺蜜发来的照片——江叙白揽着新晋影后苏棠的腰,两人倚在私人游艇的栏杆上,香槟杯折射的光落在江叙白嘴角的笑纹里。
那抹笑刺得她眼眶发烫。三天前她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时,江叙白正在米兰看秀。此刻手术室外的电子钟显示凌晨两点,她终于拨通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江叙白,我……”话未说完,走廊尽头传来高跟鞋清脆的声响。苏棠裹着江叙白的黑色西装外套,发梢还沾着海风的咸涩,她亲昵地挽住江叙白的胳膊:“叙白,你助理说你手机忘在会所了。”
林小满看着江叙白伸手接过手机,指节上还戴着他们交往时她送的银戒。他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语气冷淡得像在谈论天气:“有事?”
“我……”林小满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诊断书边角被揉得发皱,“我需要你。”
苏棠突然轻笑出声,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把玩着江叙白的领带:“叙白,这位该不会是你的狂蜂浪蝶吧?”
江叙白皱眉,抽出被挽住的手臂后退半步:“林小满,别闹。”他转身时带起的风掀动苏棠的裙摆,也吹散了林小满喉间的呜咽。
手术室的红灯突然亮起,护士推着担架车冲出来。林小满踉跄着扶住墙,诊断书上“急性白血病”的字样在泪光中晕染成模糊的墨团。她想起三个月前江叙白摔门而去的夜晚,他说:“林小满,你总是这么压抑,和你在一起我喘不过气。”
此刻苏棠的笑声混着江叙白的低语飘进耳朵,林小满蹲下身抱紧膝盖。消毒水味愈发浓烈,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点点猩红。
“病人家属!”护士焦急的呼喊穿透混沌,林小满撑着墙站起来,却在起身瞬间眼前一黑。倒下前最后一刻,她看见江叙白回头的侧脸,轮廓被走廊顶灯切割成冰冷的线条。
再睁眼时,病房的窗帘半掩着,晨光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床头柜上放着陌生的手机,锁屏界面是江叙白和苏棠十指相扣的照片。
“醒了?”苏棠倚在门框上,晃着江叙白的手机,“叙白说让你收拾东西搬走,他下周要带新女友回家。”她踩着细高跟走近,香水味裹挟着寒意,“真可怜,癌症晚期还妄想用苦肉计挽回男人。”
林小满攥紧被角,喉间泛起铁锈味。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恍惚间她又看见十八岁那年,江叙白翻墙给她送生日蛋糕,校服衬衫被铁丝勾出破洞,却笑得比阳光还耀眼。
“告诉他,”林小满咽下涌到嘴边的血,声音轻得像风,“我不会再打扰了。”
苏棠离开后,林小满拔掉输液管。晨光落在诊断书上,化疗方案那栏密密麻麻的字迹里,她用红笔圈出了最后一条——放弃治疗。
当江叙白再次推开那间住了七年的公寓时,只看到书桌上泛黄的相册。最后一页是他们高中毕业照,背面用铅笔写着:“如果有下辈子,换我先松开手。”
三个月后的深夜,江叙白在苏棠的庆功宴上接到陌生来电。电话那头是机械的提示音:“您尾号xxxx的号码机主已去世,本号码即将注销。”
香槟杯坠地碎裂的声音里,江叙白突然想起那个暴雨夜,林小满蜷缩在他怀里哭得浑身发抖,而他却只顾着回复苏棠的消息。此刻心口传来钝痛,像有无数根银针在绞,他跌坐在地,终于读懂照片背面未干的泪痕里,藏着怎样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