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眼睛在烛火中闪烁着精光，“儿啊，你是我的孩子，自打你回京，你的心思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你要走的路，唯有当年为父走通过，你想走，就必须先到坐到我这个位置来。”
说着皇帝的手拍了拍坐下的龙椅，“儿啊，今后这个位置只能是你的。”
这是至高无上权力的象征，普天之下没有人会对此不动心，他知道晟王也不例外。
二人之间的对话几乎就是挑明了。
皇帝这是公然支持他夺嫡。
“儿啊，你是我的血脉，有些地方你我是一脉相承的。”
晟王冷笑一声，“哦？儿臣并不这么认为。”
“我还是远远不及父皇您的，起码我从来没有侮辱过别的女人。”
皇帝轻笑一声，“儿啊，我这一生或许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你的母亲。”
说着他缓缓地从龙椅上站起身来，脚步有些蹒跚，一步一步地走下来。
那把椅子在烛光下更显得熠熠生辉。
皇帝走到晟王的面前，上下打量着晟王，手掌覆盖在他的肩膊上，坚实的肌肉，包裹着的是年轻的生命。
他更加感受到岁月撵在自己身上的痕迹。
皇帝的手缓缓向下，攥着晟王的手腕。
拉着他向上走去。
晟王有些错愕，他不知道父皇要拉着他去哪儿，他稍稍用力，想要挣脱，却发现扼在自己手腕上的力气要比自己想象中的大许多。
他只能跟着父皇走去。
一步一步地登上台阶，走向那个至尊之位。
皇帝让他面对着朝堂的方向站在前面，晟王虽然不解，但还是乖乖照做。
皇帝则绕到了龙椅的后面。
突然，一双大手按在晟王的肩膀上，用力地向下按着。
晟王想要反抗，耳边却突然传来如同深渊的呼唤，“坐下。”
说着皇帝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表示安抚，“朕命令你坐下！”
晟王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
与此同时，皇帝的手从后面伸了过来，扼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朝着前方望去。
晟王的顿时感觉眼前的视野豁然开朗，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涌上心头。
像是他站在高山之巅俯视丘壑，又像是驰骋这烈马在开阔的草原上追逐日落，也像是于一望无际的海面看波涛汹涌。
但像又都不像。
这种感觉是只有坐在这个地方上才能有所感悟。
那个来自深渊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儿啊，感受到了吗？这样的景色是你在天下任何一个地方都无法感受的。”
身后的声音似乎并不想等晟王说出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问题自己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任何人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都会有同样的感受。
接着说道：“儿，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如实地回答我。”
“如果现在你已经有了王妃，姜家的那个丫头也愿意跟你。”
他俯在晟王的耳边，轻声诱导，“明日的封后大殿，你拉着谁的手一步一步地走上这个位置，接受百官朝拜？”
“儿啊，回答我！”
晟王怔愣愣的坐在位子上，脑海中的画面回挥之不去，仿佛自己身临其境，就是面对抉择的时候。
他的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按道理说他应当是让自己的王妃顺理成章的坐上皇后的凤座。
但是！
但是现在他就是道理！
他是人，他有自己的私心，他不愿意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沦为妾室，百年之后孤零零地躺在妃陵，而自己却与另外一个女人共同葬在一个棺椁之内。
此时他很好像丧失了基本的语言功能，理智和感性似自己手下率领的两方势均力敌的军队，在互相厮杀。
他本不应该有偏私，但是他是人也会有感情，他也会有偏爱的人。
如果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都只让让心爱的忍气吞声受尽委屈，那他坐在这个位置还有什么意义。
晟王猛地从位置上站起身来。
转身对上自己父亲浑浊的眼睛，第一次有了深深的恐惧感和敬畏感。
是那种内心被看穿无处遁形的恐惧与惊慌。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刻在自己心中的那个答案，那个他不敢说出来的那个名字。
这一刻他有一种深深深深的愧疚感，他这一次居然没有坚定的站在自己母亲的身边。
皇帝从龙椅后面绕到了前面。
看着外面已经黑透的天空，但是外面的宫灯却把皇宫照的没有一处阴暗。
皇帝有变成了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挺直了脊背，负手而立。
“你目前最大的对手就是怀王，为父会想板房帮你除掉他，为你扫清这路上的障碍。”
晟王思索道：“父皇你不会不知道，盯上这个宝座的可不止怀王一个人。”
皇帝眯起眼睛，沉思道：“朕知道。”
“只是不知父皇是想要用她给我当磨刀石还是——”
话未说完，皇帝突然打断了晟王的话，“她不会挡你的路的，如果你想要坐上这个位置。”
“你就必须向着黄天厚土立誓，今后无论朕在与不在，你都不会伤害皇后的一丝一毫。”
晟王没想到，父皇居然会对皇后用情至深道如此地步，就连自己身后事都帮她想好了。
皇帝什么都知道，他知道皇后对怀王做的事情，也清楚怀王作为皇后的骨血，就算是再恨皇后都不会伤了她的性命。
但是自己会，一但带来那一天，他会毫不犹豫地将皇后绑到自己母妃的陵墓前，用她的血来告慰自己母亲的亡灵。
“这算是交易吗？”晟王没有躲闪皇帝的目光。
他在等答案，等一个九五至尊的金口玉言。
“是的。”
皇帝没有躲闪，给出了坦诚、坚定、明确的答案。
“儿啊，虽然你没有说，但是我已经知道了你刚才做出了和为父当年一样的选择。”
“那你就再选择一次，为父老了，这是我能想到了唯一能够再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为父了解你，如果是你，你也会做出和为父一样的事情来的。”
晟王第一次具象地感受到了帝王之术的高深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