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徐景玉的出现还是让这原本紧绷的氛围轻缓了几分的,就连容雪声也忘记了当下外头的凶险,而是像往日一样瞪了好友一眼,才慢吞吞的说:
“你自己怀一个不就好了?”
幸好景玉长得还算是好看,要不然他才不会这么好说话。
熟悉好友性子的徐景玉自然知道这是容雪声同意了的意思,于是稀奇的上手轻轻摸了摸,满是感叹和惊讶:
“哇!好圆!还软软的!”
提到这个,容雪声不免有些骄傲,微扬着下巴止不住炫耀:
“不止……等生下来还会很好看……”
徐景玉点点头,表示赞同,又凑近开始同容雪声说起悄悄话来。
至于容父则是语重心长地长叹一口气,得,这母子都不是让人省心的。
要是容母知道了定然会叫冤,她可没忘记正事,瞧,这不是正在和徐家当事人小声商议着嘛——
“你那边的消息可靠吗?月国当真是打算跟咱们撕破脸皮?”
“……调度的兵马如今在何处了?”
不约而同,当容母这边心急如焚地询问着更具体的情况时,虞栖也坐不住了。
她捏着书信,站在云城刺史的书房里,沉声道:
“刺史,想必母亲的信你也已经收到了吧?若是云松县当真有山匪趁机作乱,凭借县衙中那点兵力怕是不足以抵抗,我的夫郎如今怀胎七月,禁不住这些动荡!更何况还有那么多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您就不能……”
云城刺史也叹了口气,十分无奈对虞栖说:
“可那也不过是你母亲的猜测不是吗?况且你母亲如今的身份你也知道……我若是派兵,只会平白惹人猜疑……”
虞栖还是紧紧攥着小少爷亲笔写给她的那封书信,上面歪歪斜斜但尽量写得工整的字迹堪称独树一帜。虽然不出意外,小少爷还是会夸大事实描述,将临产期说得仿佛就在明日一般,但是虞栖明白,小少爷只是想见她了而已。
而且最近她的确心里也有些不安,若是刺史不肯派兵,她也是要赶回去的。
于是最后虞栖冷静的说:“倘若以我的功名担保呢?若云松县的确有山匪作祟,日后功劳是大人的;若是没有,大人提前部署也未尝不可,若我没猜错,兵马调令也快下来了吧?大人。”
云城刺史眼中闪过一丝欣赏,最后类似妥协的轻叹一口气:
“……罢了”
“你去吧,此事一了,来年春闱,我等你簪花游街,来我府上喝酒。”
虞栖若是前途无量,她也不是没有半点好处。
虞栖低头道了一声“谢”,将书信揣回怀里,接过云城刺史递过来的腰牌,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果然,人还是要亲自看着的好。
虞栖的确有些不敢放容雪声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了,实在是太让人……
不放心了啊。
这回无论说什么她都要等着雪声将孩子生下来,春闱又不是错过一次就没有了,相比之下,虞栖更愿意看见容雪声和孩子父子平安。
于是从云城奔赴云松县的官道上,虞栖带着人马拼命赶路,就连片刻的休息都舍不得。
至于容家和徐家的马车在赶了大半夜的路后,次日终于快要离开云松县的地界。
徐景玉还凑在容雪声身边,听容雪声分享经验,偏偏雪声也说得高兴,容父不忍心打扰,只好由着去了。
他闭着眼睛小憩,前头徐家的马车则负责开路。
两家人合作总比一家人单打独斗好,容母昨晚偷偷地跟他说了这件事,见徐家小公子在马车里,也不好再待在这里,干脆去了徐家的马车上帮忙看着点儿前路。
岂料走在一截山路上时,高处滚落的石头飞速落下来,砸在马车轱辘上,有的甚至还落在马车顶上。
容母听到动静出来看,凭借往日的经验,一看就发觉其中的不对劲。
果不其然,山头上闪过的黑影足以说明这一切是人为的。
容母:“徐老板,怕是山匪已经盯上我们了,快让雪声和景玉在的那辆马车先走,我们断后!”
徐老板疼爱自己儿子,听见这个提议自然是毫不犹豫点了头。
好在容母指挥有素,很快就安排好了人马。
而经过刚刚的一阵颠簸后,容雪声皱起眉头,正要问容父外头是不是出事了,就见他爹爹飞速地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头后强撑着一抹笑安慰他道:
“放心,有你娘亲在,不会有事的。我们先走。”
容父心底沉沉,几十年的妻夫让他不必问也能明白自家妻主眼神中的含义。
当务之急是先保证雪声的安全。
容父一边安慰着容雪声和徐景玉,一边低声让马妇加快速度,同时确保随行的侍卫也紧紧跟着。
他的雪声不能出事。
徐景玉显然也是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尽管容父让他们不要看外头,但是他多少也猜到一点儿,再加上身后的打斗声不断,徐景玉被吓得脸色苍白。
他紧紧握住容雪声的手,分明身子都在颤抖,还强撑着安抚着容雪声:
“别怕,我们不会有事的。”
容雪声向来骄纵,但如今性子却沉稳了许多,他看着神色不安的爹爹和脸色发白的好友,并没有说出自己正在承受着一次次阵痛袭来的事实。
容雪声嘴唇渐渐失去颜色,靠在车厢里,额头沁出虚汗。
徐景玉起初还没发现不对劲,直到他替容雪声拢紧披风时,才发现自己沾了一手的血——
“容叔……容叔!雪声,你快看看雪声!”
容雪声疼的眼前都开始恍惚,他失色的嘴唇动了两下,低低唤着某个人的名字:
“虞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