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那个...医院门口好像有记者。\"姜枝这才注意到自己穿着昨天的衣服，白衬衫上还留着宁祉煜的血迹，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她随手抓起后座的帽子戴上：\"没关系，就在这下。\"
暴雨中的医院像一座孤岛。姜枝刚冲进大门，就听见一阵骚动。
右侧空地上，几个穿SJ队服的身影围成一圈，中间似乎有人蹲着。
\"煜哥！回去吧！手会感染的！\"
\"枝姐马上就来了！真的！\"
\"算我求你了...\"
姜枝双腿像灌了铅，一步步走近。透过雨幕，她看到宁祉煜蜷缩在长椅旁，浑身湿透，黑发凌乱地贴在脸上。
右手无意识地抓着胸口，鲜血混着雨水在地上积成一小片淡红色的水洼。
\"她不要我了...是不是？\"少年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她不要我了...\"
林景第一个发现姜枝，娃娃脸上瞬间迸发出希望：\"枝姐！\"
所有人同时回头。
宁祉煜猛地抬头，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睫毛上的水珠像是眼泪。那颗标志性的泪痣在苍白皮肤上格外醒目，右手的绷带已经完全散开，露出狰狞的伤口。
姜枝胸口一阵刺痛。
这是宁祉煜啊，那个在赛场上大杀四方的Koi，那个毒舌嚣张的天才少年，那个...吻她时睫毛会颤抖的男孩。
\"你...\"宁祉煜张了张嘴，声音轻得像幻觉，\"来了？\"
雨声突然变得很远。姜枝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蹲下身，轻轻握住他受伤的右手：\"嗯，我来了。\"
少年眼中瞬间迸发出光彩，随即又暗下去：\"不是幻觉？\"
\"不是。\"姜枝脱下外套披在他肩上，\"回病房好不好？\"
宁祉煜没动，只是死死盯着她，仿佛一眨眼她就会消失。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稀释了血迹，变成淡粉色的细流。
\"煜哥...\"林景小声劝，\"先回去包扎吧...\"
\"你保证不走。\"宁祉煜突然抓住姜枝的衣角，力道大得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保证。\"
姜枝喉头发紧：\"我保证。\"医护人员很快推着担架赶来。宁祉煜被扶上去时仍不肯松开姜枝的手，仿佛那是他唯一的生命线。
走廊灯光下，姜枝才看清他的伤势——右手掌心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像是被什么锐物生生划开的。
\"怎么弄的？\"她问跟在后面的商时序。
\"奖杯。\"商时序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他...砸了展示柜。\"
病房门关上，医生开始处理伤口。姜枝和队员们等在外面，气氛凝重得像铅块。
\"枝姐...\"林景红着眼眶开口，\"你别怪煜哥...他昨晚找了你一整夜，颁奖礼结束就冲出去了，我们根本拦不住...\"
沈烬之用法语低声说了句什么，谢存默默递来一包纸巾。
\"戒指他一直随身带着。\"商时序补充，\"发卡是回酒店找的，保洁说差点当垃圾扔了...\"
姜枝靠在墙上，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透过玻璃窗，她看到宁祉煜躺在床上，医生正在给他打点滴。
少年安静得出奇，目光却始终盯着门口，生怕错过什么。
\"你们先回去吧。\"姜枝深吸一口气，\"我留下。\"
队员们交换了个眼神，最终由林景代表发言：\"那...让煜哥好好休息。还有...\"
他欲言又止，\"他对你是认真的，真的。\"
走廊重归寂静。姜枝轻轻推开病房门，宁祉煜立刻转头，眼睛亮得像星星。
\"手怎么样？\"她走到床边，刻意保持距离。
\"没事。\"少年声音沙哑，\"你...真的不走了？\"
姜枝点头，在陪护椅上坐下。消毒水味混合着雨后的潮湿，形成一种奇特的氛围。
宁祉煜的右手被重新包扎，白色绷带干净整洁，看不出之前的狼狈。
\"为什么？\"他突然问。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来？\"宁祉煜盯着天花板，\"你不是...放弃我了吗？\"
窗外的雨小了些，水滴顺着玻璃滑落，像一道道透明的伤痕。
姜枝看着少年苍白的侧脸，那颗泪痣在病房灯光下显得格外脆弱。
\"因为...\"她轻声说，\"有人告诉我，电竞女阎王不该是胆小鬼。\"
宁祉煜转头看她，眼中情绪翻涌。点滴瓶里的液体一滴滴落下，像是倒计时。
\"姜枝。\"他忽然说，\"叫我一声。\"
\"什么？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少年眼中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就一次。\"
姜枝耳根发热。她当然知道——\"煜宝宝\"，那个全联盟都知道却没人敢当面叫的昵称。
宁祉煜曾经放话说谁敢这么叫他就在训练赛往死里针对，却唯独对她例外。
\"...煜宝宝。\"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却在病房里激起巨大回响。
宁祉煜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角扬起一抹虚弱的笑：\"再叫一次？\"
\"适可而止。\"姜枝板起脸，耳尖却红了。
少年笑得更加灿烂，随即因为扯到伤口而龇牙咧嘴。他尝试着动了动右手，突然倒吸一口冷气。
\"别乱动！\"姜枝急忙按住他，\"伤口会裂开。\"
\"那你陪我。\"宁祉煜得寸进尺，\"就...坐近一点？\"
姜枝无奈，把椅子往前挪了挪。少年立刻用左手抓住她的衣角，像是怕她跑掉。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因常年训练带着薄茧，此刻却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我看了比赛录像。\"姜枝转移话题，\"2分17秒那个比心...\"
\"你看到了？\"宁祉煜眼睛一亮，\"我还以为你没注意！\"
\"全场都看到了。\"姜枝无奈，\"热搜都炸了。\"
\"哦。\"少年撇嘴，随即又紧张起来，\"那...你生气吗？\"
姜枝没有立即回答。
她看着宁祉煜缠满绷带的右手，想起他在雨中蜷缩的身影，想起热搜上那些心疼的评论，想起他说\"她不要我了\"时破碎的语气...
\"不生气。\"最终她这样说，\"但是...不值得。\"
\"什么不值得？\"
\"我不值得你这样。\"姜枝轻声说，\"不值得你放弃形象，不值得你伤害自己，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宁祉煜打断她，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姜枝，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姜枝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