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的年纪比耀大不了几岁，平时两人也常比武切磋，关系很不错，现在一听耀的话，心思立刻便裹到一起去。
相比起云立刻表现出兴趣来的反应，力就要冷静不少。
作为曾经的狩猎队队长，力经验比耀丰富，直觉比耀敏锐，她深知如今不是主动招惹异兽的时候，便阻止道：“不行，很危险。”
耀道：“怎么会危险，我们又不去西岸。”
力思索了一下，坚持道：“这件事没向族长汇报，不能做。”
对于这一点，耀显然也是有所顾忌的，但少年人脑子一时火热，还是将为数不多的理智给冲昏了：“她知道了肯定不让我们去，不能先跟她说，等我们带着异兽回来，她就知道我们的本事了！”
云咬了咬牙，站在了耀这一边：“老师有时候是胆小过头了……”
力眯着眼看了他俩一会儿，见这两小子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便问：“那你们决定怎么做？”
耀兴奋地说：“我们坐木筏，靠近一点，然后用弓箭射击。”
力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回去告诉叶澜。
她刚一转身，耀就看出她的意思了，忽然对周围喊道：“来人，把力姐拦住。”
周围的狩猎队成员纷纷围过来，虎视眈眈地看着力。
见到这一幕，力的心头有点梗：“怎么，我才离开多长时间，都不认我了？”
力打起感情牌，狩猎队成员们脸上神色都不是无动于衷，但不知道耀使了什么法子，他们仍拦着没动。
“好好好。”力晓之以理，“他们那么冒险的行为，你们都支持是吧？”
“怎么会冒险呢？”耀不是很赞同她的说法，“我们只到河中心，又不会去对岸，异兽不可能跳那么远吧，能有什么危险，力姐，你胆子也小了。”
力有些动摇，但总觉得如果真要主动出击，叶澜应该能想出更万无一失的办法。
然而不等她说话，耀和云已经带了几个人往河边走了。
力径直往部落中央的砖房走去，见那几个人还打算拦，冷笑道：“你们都没脑子吗，万一他们真出点什么事，你来负责？还是你负责？”
被她用目光指着的两个人顿时往后退了退，力不再多说，越过他们朝砖房走去。
*
冬日风平，河水较夏日流淌得更温缓，但在夜间风力加大的时候，仍能将木筏推得起起伏伏。
为了稳妥，本来能乘十个人的大木筏上，除了云，耀只带了五个人。
这五个人是部落里最强的弓箭手，要么臂有神力，要么目有神力，其中有个族人因为箭术高超，基本能做到百发百中，而被叶澜将名字改成了无虚。
此刻，无虚就站在木筏最前端，向耀汇报着情况。
“异兽注意到我们了，队长。”
耀说：“看一下够射程了吗？”
无虚把角弓抬起来，眯着右眼朝远处瞄，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后，道：“还要靠近一点。”
“不用太近，你们几个臂力比常人高出不少，不要以常规射程算。”耀这次虽然冲动了点，但还算冷静，他也不是异兽的卧底，没想过带族人出来送死。
云掌着桨，将木筏又往前划了点，然后横过来，收桨，使木筏漂在河面上相对静止，只在浪将其推远的时候再划回来。
耀站起身，挽弓搭箭，将弓弦拉满，瞄着一只红点，将箭矢射了出去。
“嗤！”
箭矢破空而去，下一瞬便将一只红点击灭。
河心风声呼啸，卷携着异兽痛苦又愤怒的吼叫，从几人耳边扑过，传到东岸岸边众人的耳朵里。
叶澜眺望着河面，脸上看不出表情，似乎没有因为耀几人擅自行动而愤怒，也没有因几名族人正独自面对异兽而担忧。
她阻止了力想要大声呼喊将人唤回来的举动，神色淡漠地道：“不急，且看着吧，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不管结局是好是坏，都是他们的经历。”
这话听上去浅显，但又颇有深意。
力才觉得自己对族长似乎并不算了解，她之前明明很关心族人的安危，但这次不知道是气急了还是怎么着，看上去异常冷漠。
但叶澜平时给他们的感觉，却又并不是无情的人。
*
铁制箭矢没入异兽泛着红光的眼睛中，听着对岸传来的怒吼，耀开心地道：“成了！继续！”
木筏上几人排开，找着缝隙，各自瞄着红点，再发了几支箭。
但这么多人并不能全都百发百中，五六支箭矢发出后，对面的红点只少了两个。
“耀，这铁箭射出去，明天收不回来怎么办？”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耀正要回答，却被对面的动静吸引了注意。
八只红色眼睛朝河水靠近，然后在河边发出低吼，紧接着，一双眼睛速度飞快地朝河中跃来。
即便知道它能飞跃的距离远远够不到脚下的木筏，但耀仍被吓了一跳。
那异兽扑到一半的位置便开始朝下方坠落。
耀的心定了定，刚想笑，却见在那开始下落的红光眼睛后方，竟然凭空出现了另一双眼睛！
耀能想象到那只被前一只异兽挡住了身形的异兽，是如何在它同伴的背上猛然一踏，借了力再次朝木筏扑来的。
“咚！”
“咚！”
两声重物坠入河水的声音接连响起。
耀反应过来的时候，脚下木筏激烈地一阵晃动，被异兽砸中的一侧在瞬息间便四分五裂，几个族人没有防备，纷纷落进河里，河面上很快晕开浓郁的血迹。
溅起的浪花也将木筏上仅剩的两人浇了个透，河水带着刺骨的凉意直往皮肤底下钻。
但几人都没有感觉到寒冷，他们的身体僵到已经给不出正确的感官反馈。
那只后半身掉落在水里的异兽，正龇着尖利的长牙，抓着断裂的木头爬上了木筏，抖水的时候，差点将它自己和两个人类一同晃下去。
云反应极快，稳住身体后，举起手里的角弓狠狠朝异兽的面门上抽去。
然而他的全力一击并没有对异兽造成什么伤害，异兽低吼一声，开始朝两人靠近。
“往回游啊！”耀回过神后，冲落水的族人大喝道。
几名族人闻言反应过来，将手里牢牢抓着的角弓背负到背上，不再耽搁，忍着刺骨的寒意，划动着仿佛不再属于自己的四肢，在冰冷的河水中朝东岸游去。
木筏上，耀脸色难看地盯着占据了木筏另一边且正缓缓靠近的异兽，它的利爪上还残留着血迹和碎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