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见老夫人气成这样,怕他说出什么话叫吓人,传出去不好,挥了挥手,让一屋子的下人退了下去。
“老夫人莫生气,二小姐在乡下长大不懂京城中的规矩也是正常的,奴婢可是听说了,舅夫人家的公子今日已经去县主府见过二小姐了。”
老夫人凝眸想了想:“你说的是江述白。”
嬷嬷点头:“派去盯梢的下人回话说他拎着食盒去的,回去的时候石河也未曾拎着想来是二小姐将其留下了。”
老夫人冷哼:“他们家倒是会做人。”
“说到底二小姐才是您的亲孙女,这规矩他不懂,日后回到府上,老夫人再慢慢教不就成了,好木也需要雕琢才能成材的。”
听着身边嬷嬷的话,姜老夫人的脸色果然缓和了许多。
外头天色尚早,这个时候过去,在县主府待一会儿回到府上时间刚刚好。
思来想去,尽管心中不甘,为了不落人话柄,老夫人还是起身:“你去叫下人备一些贺礼,我这个老婆子亲自去见她,倒要看看这个有能耐的孙女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陛下亲封的现主要如何,现在以仁孝治天下,这死丫头要是敢对她这个祖母不敬,就算是告到陛下面前,她也照样有理。
很快下人就备上了一些补品,外头的马车也在这个时候套好,姜老夫人思来想去又去内室换了身衣裳才出来。
明昭吃过午饭,本想着在院子里歇一会儿,萤娘端着汤药过来了。
“姑娘,今日的汤药里头我又多加了两味药材,可平复心中燥气,也可加速恢复脸上疤痕,从明日开始,姑娘就要用我研制的药开始覆脸,一日三次,不可懈怠。”
碗中的汤药黑乎乎,透着一股难闻的苦涩味儿,光是看着,明昭就觉得反胃。
她硬着头皮将汤药一口闷了下去,最后也没有吃芙蓉准备的蜜饯儿。
不为别的,萤娘说过,吃了蜜饯有可能会减弱汤药的药性,明昭也只能忍着了。
眼看着明昭服完一碗汤药,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萤娘笑了:“姑娘放心,这样苦的汤药只要再喝三日就够了。”
明昭苦瓜脸:“还要再喝三天啊!”
“是啊,这药效又不是立刻就能起作用的,姑娘坚持坚持,很快了,先头十几二十多天都坚持下来了,不差这三日的。”
明昭听了这话整个人有点儿蔫吧,闷闷应下了:“好,我知道了。”
“若没有其他的事,那我就先回去了,待会儿会有人来给姑娘送药。”
萤娘是谢羡予的人,不过她在京城之中也有私宅,并不住在王府。
“好,萤娘慢走。”
萤娘前脚刚刚出了正厅,外头的护卫就匆匆来报:“县主,姜老夫人带着贺礼想要来拜见。”
护卫都是谢羡予挑了送来的,秉承着王府先前的规矩,只要主子不发话,甭管是谁,一个人也不能放进来。
“姜老夫人啊。”明昭念着这几个字,唇角扬起了意味不明的笑。
她可还没有忘记前世这位老夫人对自己的“照拂。”
“就说我身体不适,不想见。”
“是。”
护卫离开后,芙蓉有些担心:“姑娘,姜老夫人可是您的祖母,虽说姑娘你不喜欢姜家的人,但是百善孝为先,姑娘这番说辞只怕会——”
“不怕。”明昭对芙蓉笑了笑,示意她安心:“我现在可是病人,浑身是伤的病人,没法儿见客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了,她若是真心想见,便不会等到这个时候。”
“是摆着架子等我去见她呢。”
姜老夫人明昭还是了解的,自诩勋贵世家不论什么时候都要摆着架子,前世他最喜欢的就是姜兰君,对自己这么个出身乡野的孙女儿非打即骂,甚至恨不得她从来就未曾出现过。
这样的祖母又有什么认的必要。
眼不见心不烦。
侯在门口的姜老夫人脸色难看,她本来以为以自己江家老太太的身份根本不需要通报,直接就能进去,没想到这县主府的下人竟这般不懂规矩。
果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没规矩!
可让她更加生气的还在后头。
“你说什么?”老夫人死死盯着前来回话的护卫,恨不得用眼神在他身上盯出个窟窿来,“我可是你们县主的祖母,她怎么可能不见我?”
这死丫头是疯了不成,真以为自己有着陛下的几分赏赐就能够目中无人了。
护卫静静道:“县主方才已经喝了药睡下了,还请老夫人回吧。”
“岂有此理!”姜老夫人用手中的拐杖狠狠敲击着地面,“我可是他的亲祖母,这世上从来没有祖母先来拜见孙女的先例,我已经对他至此,她竟然将我晾在门口不见?!”
“果真是乡野来的丫头,一点规矩都不懂!”
嬷嬷也没想到明昭会直接拒了,厉声道:“我们老夫人知道县主身体不适,特意挑了许多补品来看她,县主就算身体不适也该让我们老夫人进去看一眼才对,哪儿有将前来探视的长辈拒之门外的道理。”
老夫人拔高声音,恨不得全世界都能听见这两句话。
周遭路过的百姓纷纷驻足,停下来看着热闹。
护卫也不是吃素的,所谓主子受辱就是奴才无能,他们是世子的人不错,可眼下却在县主府做事,哪有听着外人这般羞辱自家主人的。
“老夫人既然有心,何不在县主刚刚回京时就过来探望,这京城中众多勋贵人家派来的人可都比老夫人要早,就连舅夫人家的公子晌午时还特意来送了吃食给县主。”
护卫上下打两老夫人一眼,毫不客气:“老夫人自诩是县主的祖母,明知县主身受重伤,不仅没在第一时间来探视,还要来打扰县主养伤,这又是什么道理?”
“如此说来是老夫人未将我家县主放在心上在先,我们县主才会这般待老夫人啊。”
“你!”
姜老夫人颤着指尖指向护卫,“你简直放肆,我可是有诰命在身的,你敢这么对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