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兰君也不曾起身，就这么跪着往前走了两步，却在抬头看明昭时愣住了。
连带着外头看热闹的百姓也吃了一惊。
明昭本就瘦弱，这两天好不容易养了些回来，可与姜兰君依旧是没法儿比。
她又顶着一张大白脸，眼角微垂，说话走路都需要人搀扶，像是弱柳扶风。
眼尖儿的百姓一看，啧啧称奇：“前两天就传这小县主受惊生病，本来以为是谣传，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看她这副孱弱的模样，真令人心疼啊，我女儿跟她一样大的岁数，个头可比她高不少嘞。”
“谁说不是呢，县主与姜兰君可是同岁，可从身形上看，一点儿不像是同龄人。”
“我先前听人说过，县主一人漂泊在外，经常被他的养父母打骂，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所以才这么瘦，真是可怜啊，明明自己才是世家闺女，却阴差阳错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金晨中的流言从来就没断过，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将原本的事情夸大其词宣扬出去。
不过明昭的事却没什么水分。
“姜兰君，我已经这副样子了，你们，还不肯放过我吗？”明昭半靠在听风身上，一句话愣是断开了三次才说完。
姜兰君暗暗咬牙，他离得这么近，怎么会看不到明昭脸上的脂粉？
这死丫头分明就是装的。
可不等她开口，明昭身侧的侍女就开口了。
“你们姜虞两家的人未免欺人太甚，先前是虞子钧，现在又是你，怎么，非要叫我家县主把命给你们，你们才肯罢休，是吗？”
芙蓉也帮腔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是求人，却不曾递过拜帖，也不曾派人上门，直接就跪在了大门口，令我们姑娘是拒也不是，不拒也不是。”
“都说姜姑娘貌美心善，贤良淑德，如今看来却是惯逼迫人的。”
“我没有。”姜兰君急了。
自己还什么都没有说呢，这两个死丫头就把帽子往她头上扣，果然是仆随正主。
“明昭妹妹，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在灵州我已经让你打过了，你要是心里还不解气，我即刻收拾东西从姜家离开，绝不会在金晨留一天碍你的眼。”
“只求你不要将这件事牵连他人，虞子钧是无辜的，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她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百姓们一听，惊了，原来县主早在灵州时就动手打过人了！
姜兰君打的就是这个算盘，让百姓以为是明昭欺负人。
明昭冷笑：“你不说这件事，我倒是忘了，我为何打你，你心中难道不知情吗？”
姜兰君装傻：“我占了你的身份多年，你生气也是应当的。”
这话一说可就有意思了。
一名青年立刻高声道：“真没想到啊，县主看着这么弱不禁风的竟然还打人！”
“是啊，就算姜大姑娘占了她的身份她也不是有意的，毕竟那个时候她不过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话也不能这么说，换做是我天生的富贵命，叫别人给换了去，我可不会只打两巴掌，这么简单。”
亦有人为明昭说话。
人群中议论纷纷，姜兰君自然还不算完。
她又添了一把火。
“明昭妹妹，我求求你了，我给你磕头，好不好？”
说着，她便正正在地上磕出一个响头，以至于头上的疤痕也破了一角，鲜血顺着肌肤自上而下流了下来，好不骇人。
明昭丝毫不慌，“你要是这么喜欢磕头，不如待会儿留着到京兆府再磕吧。”
？？？
不等姜兰君反应过来，忽然跑来的一队官兵立刻拨开了人群，“都让一让都让一让，京兆府办案。”
百姓一听是官差，立刻让出了一条道。
领头的男子走到明昭前行了一礼，“县主，我等奉府尹大人的命前来拿人。”
明昭点了点头，“大人随意。”
“带走。”男子挥了挥手，很快就有两名官差走了上来直接将姜兰君扣住。
“你们要干什么？”
这一刻，姜兰君彻底慌了，“你们为什么要扣我？我到底犯了什么错？”
她下意识看向明昭，必定是她搞的鬼。
领头的男子道：“我们奉命拿你，至于所犯何事，你在灵州时勾结山匪，企图构害县主，谋杀不成又设计下毒，桩桩件件物证都在，你若是有异议就到衙门公堂再说吧。”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方才还觉得明昭在灵州打人一事过分的百姓瞬间说不出话了。
“这是杀人未遂啊，难怪线主会打人了，换做是我必定要杀了她才解气呢。”
“看不出来，姜姑娘这般柔柔弱弱，居然与山匪勾结害人，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还贤良淑德的高门贵女呢，原来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我不是，我没有，你们一定是弄错了，我可是姜家的人，我父亲是当朝尚书，你们不可以抓我！”
“明昭，明昭，你怎么能这样诬陷我，这些没有做过的事情都是子虚乌有，就算你现在位高权重，也不能这般陷害我吧？”
“是否是陷害到了衙门，公堂上自然会见分晓，姜姑娘慢走。”
姜兰君愤力挣扎着，一旁的丫鬟小厮也试图上前阻拦，可看到官差手中亮出的刀哪里还敢说话。
“不，你们不可以抓我，我父亲是尚书大人，我是姜家的小姐——”
后面的话他未曾说出口，就被领头的官差用一块儿绢布堵住了嘴。”
“县主，我等告辞，待升堂审案之时，还请县主来衙门一趟。”
明昭屈了屈膝，“这是自然。”
很快，京兆府的人就押着姜兰君走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虞子钧的事情还没个着落，姜兰君就又叫人抓走了，京城里的百姓可有的热闹瞧。
关上大门，明昭抹了抹脸，手上一下蹭了一把白脂粉。
“这下好了，姜兰君必定翻不了身了。”芙蓉有些兴奋，于她而言，这个世界上只要对明昭不好的就都不该存在。
明昭却摇了摇头：“我看未必。”
“姑娘为何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