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说陈俊生要是知道了这些事,会不会想办法报复咱们?”
吃晚饭的时候,陈文强忍不住问了一句。
“报复?”
丁美珍挑了挑眉毛,手指轻敲桌面道:“这不是你该琢磨的事,好好吃饭。”
“哦。”陈文强哦了一声,又犹犹豫豫地说:“妈,我右眼皮跳得厉害,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丁美珍闻言,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后脑勺,宽慰道:“你啊,别胡思乱想,也别自己吓自己,天塌下来,有妈妈和外公给你撑着。
更何况,天是不会塌的。”丁美珍的这番话,透着极强的自信。
“嗯!”
陈文强点点头,心思稍定。
“这两天你别到处乱跑,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丁美珍柔声叮嘱,接着又说:“很快就有好消息了。”
“好,我知道了。”
陈文强心中一喜,想了想又说:“妈,今晚你也在家歇着吧,别出去了……”
丁美珍闻言脸色微变,严肃起来:“我的事,你少管。”
陈文强看了看老妈的脸色,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他打小就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吃罢晚饭,没别的事,洗个脚就上床睡觉。
丁美珍在家待到深夜,等儿子熟睡了,才精心打扮一番,独自出门。
“哎哟,我的小美人,你可想死我了。”
丁美珍刚走出家门,已经在楼梯口等候多时的大学同学张淼就迫不及待地上前搂住她,一脸贪婪的在她身上闻来闻去。
“小声点,你可真是的,在这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像什么话?”
丁美珍低声抱怨,欲拒还迎地推了几下,发现推不开他,干脆就让他搂着。
“我倒是想进屋,可你偏不让。”
张淼一边说话,一边像猪拱白菜似的,哼哧哼哧地用嘴围着丁美珍的脖子打转。
丁美珍听到这话,伸手扶住他脑袋,没好气地说:“先把答应过我的事办妥了,我随时都可以放你进去。”
“哎,不就是对付个穷山沟里的乡下小子嘛。”
张淼漫不经心地说:“你把心放肚子里,这回我请的那四个人,都是从金三角偷渡过来的,本事大着呢,保证完成任务。”
“嘘,你小声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丁美珍急了。
“行吧,我不说了,走走走,咱换个地方。”
张淼握住丁美珍的手,带她下楼走出大院,准备直奔县委招待所。
然而,两人刚走出大院没多远,突然间,黑暗中传出一声枪响。
张淼冷不丁地浑身剧颤,恍然只觉身边好似有西瓜开瓢的动静。
转头一看,丁美珍的脑袋上竟出现了个极为恐怖的子弹贯穿伤,血液混着脑浆,溅了他一头一脸。
“杀…杀……”
张淼吓得两腿发软,瘫倒在地,嘴上一张一合的想要大声呼喊,却恐惧到发不出声,片刻后才恢复:“杀人了,杀人了!!”
就在他大声叫唤,引人注意之际,一个身影趁乱进入了家属院。
睡得正酣的陈文强,做梦都想不到,竟然有人敢趁着夜色悄悄潜入家中,手持菜刀,如砍瓜切菜般,直接将他砍死在床榻之上。
然后翻箱倒柜,拿走了四千斤粮票。
最后跳窗而逃……
……
此刻,陈俊生正在县公安局的拘留所里蹲着。
原因是今天下午2时许,陈俊生在饶城县招待所附近,悄咪咪地向路人兜售肉票和布票,经热心群众举报后,被监督管理部门当场抓获。
随后便移交县公安局,以涉嫌从事“投机倒把”犯罪活动为名,关押待审。
“同志,你是犯了什么事被抓的?”
陈俊生这种人,进了拘留所跟回到老家似的,总是嬉皮笑脸的跟每个新来的“室友”搭讪。
新来的瞅瞅他,叹了口气:“嗐,别提了,跟女同志相亲的时候,没忍住亲了她一口,结果人家回去告诉爹妈,转头便有公安同志找上门,说我违背妇女意志…然后就把我给拎到这来了……”
这人说完自己的遭遇,又随口问陈俊生:“同志,你呢?”
“我?”
陈俊生懊恼地拍了下大腿,憨里憨气地说:“我跟你一样,也是流氓罪。
不过情况略有不同,我是同时跟五个漂亮女同志处对象来着。
结果其中一个发现我脚踏五条船,先是气得给我一巴掌,骂我花心大萝卜,随后就找到其他四个,合起伙来举报我……”
“啥?”
新来的都傻眼了:“你这…这人长得是挺好,但也不能那么花心啊,我一个对象都处不好,你同时处五个…不抓你抓谁?”
“诶,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少谈一个。”
陈俊生悔不当初,仰头吸了吸鼻子,感慨道:“五个太多了,四个就刚刚好。”
新来的:“……”
“嗨嗨嗨,陈俊生,少吹几句,出来受审。”
这时,一个中年公安走过来开锁,把陈俊生带了出来。
“好嘞。”
陈俊生听话得很,嬉皮笑脸的从兜里掏出香烟,整包递过去。
“别跟我来这套,你这烟来路不正,我可不敢乱抽。”中年公安根本不接。
陈俊生笑道:“您放心抽,我都进来了,身上哪还有什么来路不正的东西?一切都是公家的。”
“这倒也是。”
中年公安微微一笑:“你小子,明明是个知识分子,文化水平和思想觉悟都比普通人高得多,怎么会在大街上犯那么低级的错误呢?”
陈俊生就说:“其实我真是挺冤枉的,好不容易从贪污腐败分子那弄到点肉票和布票,本想让它尽快回流到人民群众手里,没成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打住!”
中年公安打断他后话:“进来的每个人都喊冤。不要玷污人家卧龙先生的出师表了,去审讯室,好好交代问题,争取宽大处理。”
陈俊生老老实实地点头道:“好的嘞。”
……
毛家湾大队,陈家。
公鸡都已经开始打鸣了,乔书欣和齐晓芸还是穿得一身齐整,根本无心睡眠。
外面稍有风吹草动,乔书欣就忍不住要出去看一眼。
进进出出不知道多少趟后,乔书欣对齐晓芸说:“晓芸,我心跳得特别厉害,臭小子到现在还没回来,你说他该不会是……”
齐晓芸听到一半,抬手遮住乔书欣的嘴,纵使自己心里也是紧张兮兮,却还柔声劝道:“别担心,阿俊不是容易冲动的人,而且他那么聪明,就算惹事,也会想办法保全自己的。”
“我不是怕他惹事,我是怕他出事了,回不来呀。”乔书欣急得眼泪直打转。
“没事的,没事的。”
齐晓芸伸手抱住她:“不要自己吓自己,外面天快亮了,阿俊说不定马上就回来了。”
“嗯。”乔书欣点点头,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
“咚咚咚!”
许久后,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乔书欣精神一振,正要飞奔出去开门,却被齐晓芸拦住:“阿俊平时不是这样敲门的。”
“谁啊?”
齐晓芸大声问了句,随手抄起根实心木棍,把乔书欣护在身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