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陈俊生的卧室里还亮着昏黄的灯光。
陈俊生坐在床头看书,偶尔转头看一眼本本分分地躺在他身旁的芸姨。
在他眼里,芸姨是那种人妻感很强的女子。
为什么是人妻呢?
因为她不仅温柔体贴,还像妻子一样心思细腻,很懂得照顾身边人的感受。
就好比同床睡觉这事,芸姨是睡前用香皂洗过澡后,不涂不抹的就上床睡觉。
她身上这种刚洗完澡后的淡淡香气,就像清甜的薰衣草花香一样,让人闻着特别舒服、有助睡眠。
而欣姨则不同,她喜欢抹些气味迷人的香膏,好像自带“催情”效果似的,撩得陈俊生想入非非,硬是一晚上睡不着觉。
偏偏她自己又特别有底线…
“哎,这就很烦。”
陈俊生心里想了想,其实小姨们都很好,这些年相依为命一起苦过来,彼此之间的感情,不是亲人却远胜亲人。
“幸好,我回来了,你们都在。”
陈俊生想到这,又打起精神继续翻看高中数学课本。
对他来说,考上大学并不意味着学习任务已经彻底完成。
恰恰相反,今后去到浙大,一切才刚刚开始。
“怪事…以前一看就会的东西,现在看起来竟然变得如此陌生。”
陈俊生越看越迷糊,越看越想犯困:
“难不成真应了那句话,上天给我开了一扇门,同时又给我关了一扇窗?”
“不应该啊,智商没有明显下降的情况下,怎么会突然看不懂数学题呢?”
陈俊生方才拿起高数课本时,还踌躇满志地寻思着:“去了浙大,一切都是崭新的开始,要提前看看书,赢在起跑线上。”
结果很快就通过高中数学认清现实,及时改变想法:
“去了浙大,能混就混,混不下去就想办法跟老师打好关系,尽量及格,少挂科,多赚钱。”
“嗯,有可能是今天太累了,加上好久没接触数学题,脑子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看不懂是正常的。”
陈俊生安慰下自己,然后及时放下课本:“今天到此为止。”
扯着灯绳熄灭了灯,陈俊生刚躺下就扭头问:“芸姨,睡着了没?”
“着,着了。”齐晓芸声音轻柔,却夹着些许难以抑制的紧张情绪。
陈俊生听着有趣,干脆贴近点问她:“哪里着了?”
“哪哪都着了。”齐晓芸低声回应:“你也快睡吧,累了一天,早睡身体好。”
陈俊生笑着说:“我不累,也不困,我想跟你说说话。”
“哦。”齐晓芸哦一声,随后主动问他:“想说什么?”
“说点秘密话题吧,我问你答,好不好?”陈俊生带着诱导性小声嘀咕道。
齐晓芸没吭声。
陈俊生就在她耳边问:“芸姨,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齐晓芸认真想了想,说:“以前喜欢像我爸那样的,一身军装,腰杆笔挺,英姿勃发的男人。”
“现在呢?”陈俊生追问。
“现在不好说。”齐晓芸抿了抿唇:“这题跳过,换我问你了。”
哟?陈俊生挺意外,原来关了灯以后,芸姨也有这么娇俏调皮的一面:“行,你问吧。”
“你和沈晚秋,那个什么了吗?”
陈俊生闻言,先是稍稍扬起头来,旋即低头埋进芸姨的心口处,寻了个最香软的位置,隔着衣服小啄一口:“你问的,是这个意思?”
“嗯…”
齐晓芸情不自禁地“嗯”了一声。
“嗯。”陈俊生也嗯一声,算是回答完毕。
“阿俊,你下来…好好睡觉吧。”
齐晓芸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昂。”
陈俊生口头上答应,身体却不听使唤。
齐晓芸忍不住伸手捧起陈俊生的脸,小声说道:“不…不许那样。”
“哦。”陈俊生也是深吸一口气,脑子清醒点后说道:“有点闷,我出去透透气。”
“别。”齐晓芸不想他走:“就这样睡吧,我抱着你,好不好?”
“好。”
……
次日清晨,陈俊生一如既往的起了个大早。
简单洗漱过后,打开大门,外面已经有十多个毛家湾大队的青壮在等着他了。
“俊哥,早啊!”
“早。”陈俊生点头一笑。
这些青壮都是帮陈俊生做事的人,有四个是固定拉酒糟的,其余的则跟着他到各地生产队收购东西。
他们之前由罗援朝带队组织起来,个个吃苦耐劳,踏实勤快。
其中表现最突出的是高家两兄弟,高城和高墙。
这哥俩是队里的拖拉机手,不仅会开拖拉机,还略懂机械维修、零部件拆卸、组装等细活,是乡下难得的技术型人才。
早饭过后,陈俊生刚准备带人出发,结果挑眉一瞅,毛家湾生产队长王富裕背着双手,带着两个狗腿子,悠哉悠哉的来到了老陈家门口。
“嚯,这一大早的,又要干嘛去啊?”王富裕皮笑肉不笑的问了句。
不成想,现场居然没一个人鸟他。
“哼!”
王富裕重重一哼,他在队里当了十几年干部,改革开放之前,那叫一个威风。
看哪个不顺眼就在小本本上记上一笔,到时直接扣工分,轻轻松松就把队里的社员们给拿捏住了。
近几年随着“工分”越来越不值钱,出工不出力的人越来越多,明眼人都看得出,王富裕这个生产队长马上就要当到头了。
王队长不请自来,心知肯定没啥好事的陈俊生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打个手势,准备直接带人走。
“问你们话呢?”
王富裕还没怎么着,身边的小喽啰先恼火了:“聋了还是哑了?”
“嘴巴干净点。”
陈俊生眼睛斜睨几人,冷声回应道:“有话好好说,没必要大呼小叫。”
“陈俊生,你什么态度?啊?”
王富裕呵斥一句,接着就朗声说道:
“队里刚发的通知,每户抽一个年满十八岁的男丁去修渠,陈俊生、高城和高墙,你们三个都在名单上,赶紧带齐家伙事儿、自备干粮,跟我去队部集合。”
“修渠?”
高家兄弟听到这事后,直接就急眼了,高城率先表态:“这事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高墙接着就说:“我哥不去,我也不去。”
还有人站出来帮陈俊生说话:“咱毛家湾大队建队那么多年,就只出了俊哥这一个大学生,队里的干部们是吃错药还是脑子进水了,把这苦差事派他头上?”
“嘿,说什么呢,大录取通知书一天没下来,就不是大学生。”
王富裕直接泼冷水,然后大义凛然地说道:“再说了,修渠怎么能算是苦差事呢,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
“一个个偷奸耍滑,你不去,我不去,耽误了工期,责任谁来承担?你们担起吗?”
这时,陈俊生说话了:“王队长说得对,在场的各位,你不去,我不去,难道让大队干部们带头去?让王富裕队长亲自带着儿子王海和王鸿去吗?”
王富裕脑子转速差点没跟上:“陈俊生,你什么意思?!”
陈俊生哂笑道:“作为生产队长,你从来不带头,也从来没安排过自家的孩子去外地修渠,怎么,你家孩子是人,我们就不是人了?修渠这事情就我们干得,你家孩子干不得?”
王富裕猛地一愣,胸口闷得险些吐血。
你小子算哪根葱啊,居然当众教我做事?
陈俊生可不管他脸色有多难看,更不会理会他此刻内心作何感想。
总之一句话: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越守规矩的人,就容易背上枷锁受人驱使。
特别是在乡下,你任劳任怨,就意味着你有干不完的活,你能吃苦,那这辈子就有吃不完的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