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乘风走后,盛辞月带着蕤娘去了尹府。
昨天尹夫人亲自过来,拉着她说了半晌,才叫她和蕤娘一起去尹府过节。
盛辞月推辞不过,便想着吃了饭就走。
尹天剑晌午就换了衣裳收拾妥当进宫参加宫宴,下午盛辞月就和尹夫人一起准备晚上的拜月礼。
看着丫鬟们来来往往的拿着西瓜葡萄布置香案,盛辞月突然有些恍惚。
以往的中秋,她都是和爹娘哥哥一起过的。
今年哥哥下落不明,她又跑来京城,也不知道爹娘在北境怎么样了。
是不是也在布置香案,准备晚上拜月喝酒?
她出来的够久了。
可能真的要回去了。
想到这,她突然心酸了一瞬,眼圈也不自觉地红了红。
尹玉珊在她旁边,率先发现了她的异样,诧异的问:“你怎么了?”
“没事。”盛辞月赶紧把泪意憋回去,摆摆手:“就是突然想到我爹娘了。”
尹玉珊默了默,她不太会安慰人,只能干巴巴的说:“没……没事,不是还有我……我爹和我娘吗?我爹参加完宫宴就回来了,不会太晚的,到时候我们一起拜月。”
盛辞月笑了笑,没说话。
因为要等宫宴结束尹天剑回来再吃正式的晚饭,尹夫人她们只在天微黑的时候吃了些甜点。
尹府准备的桂花酒是去酒肆买的,比盛辞月她们做的要更醉人一些。
蕤娘酒量不好,只是喝了两杯就有些撑不住,趴在桌子上不动了。
于是盛辞月正好借口送蕤娘回去,带着她上了马车。
拜月礼是大乘的习俗,每到中秋,家家户户都会设香案。等到月亮出来,阖家团聚在院中,对月祈福,祈求家人平安康健。
这是一家人的团聚,她一个外人,并不想参与进去。
马车到了她的住处门前,盛辞月搀着蕤娘刚一钻出马车,就见门口静静立着一个人影。
“三殿下?”
盛辞月惊讶出声。
“您怎么来了?”
江焕摆摆手,示意身后跟随的一个婢女上前,帮盛辞月扶住站不稳身子的蕤娘。
“今日中秋,我想着怀袖兄父母都不在京城,晚上应当没什么事,便来寻你。”
盛辞月挠挠头:“你不是应该在宫里参加宫宴吗?”
江焕身后的小厮嘴快,抢先道:“尹公子有所不知,三殿下宫宴刚一结束就匆匆过来了。”
“哦……”盛辞月点点头,若有所思。
一旁的蕤娘嘴里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她才想起现在还在大门口站着,赶紧去摸钥匙来开门。
把蕤娘送回房间安置好之后,盛辞月去取了给江焕准备好的中秋礼。
递过去的时候,口中还在感慨。
“还以为送不出去呢,没想到你居然来了。”
江焕接过去打开看了一眼:“是你做的?”
“是呀!我调的陷,有五仁的豆沙的,还有葡萄的蜜瓜的……”
盛辞月正掰着指头数,就见江焕从里面拿出一块尝了尝,然后双眸微微一亮。
“怀袖兄好手艺。”
“嘿嘿,不敢当不敢当……”
江焕吃完了一块月饼,把盒子交给小厮拿回马车,然后看向盛辞月。
“晚上朱雀大街有夜市,不如你我一起去看看?”
盛辞月眨眨眼,试探着问:“就我们两个吗?”
从刚才看见江焕的时候她就想问了。
想问李随意怎么没和他一起。
只是没找到机会。
江焕微微偏头:“怀袖兄还想叫其他人吗?”
“不是……”盛辞月两只手在胸前勾着手指,有点别扭的说:“李随意没跟着你吗?”
江焕眼底光芒一动,不动声色的回:“今日宫宴他没去,听说是家里有事,我也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不过今日应该是出不来了。”
“哦……”
盛辞月声音有些低落。
“你想叫他一起?”江焕注意着她的神色,“那我可以派人去寻他……”
“才不是!”盛辞月险些跳脚。
“我就是……就是……我给舍友们准备的中秋礼,现在就差他的没送了!这不是怕……怕浪费嘛!”
盛辞月说完,有些心虚的抓住江焕的袖子,带着他往外走。
“不是出去逛街吗?走吧!”
走到门口看到江焕的侍女从马车上拿下来一盏灯,正是她前几日买好提前送给江焕的那盏。
她一拍脑门,赶紧转身回屋,把她的灯也拿出来。
江焕没带小厮和侍女,两人各自提着花灯,慢慢往朱雀大街的方向走。
盛辞月这宅子交通便利,去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也不过是三条巷子的距离。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满街五彩的灯笼就映入眼帘。
中秋的夜市极为热闹,各家各户在家完成了拜月礼之后,几乎都会出来参加灯会。
街上人山人海,小吃摊一个个都被围的水泄不通。
盛辞月没吃晚饭,此时也正好饿了。奈何瞅了好几个小吃摊,都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吓退。
江焕看出她脸上的纠结,把手中灯笼递给她:“帮我拿着,我去买。”
盛辞月有点诧异。
人家堂堂三皇子,极有可能是未来的太子,现在居然要挤在一群人里,去买一份五文钱的烧土豆?
然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江焕就已经把灯笼塞进她手里,转身挤进人群去了。
“哎!三殿……”
她连忙止住接下来的话,此处人多眼杂,有没有江焕的敌人也不好说。
保险起见,她还是不要暴露江焕的身份。
江焕今日为了参加宫宴,是盛装打扮的。
现下挤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扎眼。
盛辞月在外面焦急地等了许久,才见他艰难的护着一串烧土豆从人堆里挤出来。
“来,刚出锅的,快尝尝!”
说完发现他的大袖还夹在人群里,尝试着拽了两下,没拽出来。
盛辞月哭笑不得的上前帮他把袖子拔出来,再一转头看见他歪三扭四的衣襟,没忍住笑出了声。
江焕低头看了一眼衣裳,脸上没有窘迫,只是有些无奈。
“怀袖……别取笑我了,怀袖!”
然而盛辞月笑得更大声了。
“哈哈哈哈三殿下,你说,那些追随你的臣子们要是看到你如此衣衫不整在街上晃悠的样子,会不会直接去御前参你一本呀?”
江焕叹了口气,捏着面前人的下巴,把烧土豆塞进她嘴里堵住她那张嘴,然后才把乱糟糟的衣服整理整齐。
盛辞月左右手各拿一盏灯笼,嘴里咬着烧土豆,像个柱子一样杵在原地半晌。
等到江焕从她手里接过了灯笼,才腾出手来,把烧土豆从嘴里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