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黑下来,小姑子就该被卖掉了。
这次被卖,跟前两次的被卖可不一样。
这次是要把人卖进窑子里去。
那是个让女人想起来就不寒而栗的地方。
想到这些,脑子里面便自动浮现出沈玉楼痛哭绝望挣扎的模样,云桃的心情更加美妙了。
“相公,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她放下怀中的小猫,朝身后招了招手。
正给她捏肩膀的沈青山便走到她前面,在她面前蹲下,笑着问她:“啥事啊?你说。”
嘴里面说着话,手里也没闲着,又开始给她捏腿。
推,敲,揉,一下又一下,动作十分娴熟,可见他平时就没少做这样的事。
云桃显然也习惯了他这种伺候,目光温柔地望着他笑。
这笑仿佛是一种认可,沈青山立马觉得浑身都是劲儿,连一日的疲劳似乎都淡了不少。
他更加卖力认真地帮云桃捏腿,还时不时地抬起眼眸冲云桃笑。
心里眼里都是面前这个人,再看不到其他,因此也就没注意,阴暗潮湿的杂物间里,正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和他眼里的人。
眼睛的主人是周氏。
那日,她被儿子沈青山关在门外面,直到天黑了,下雨了,沈青山才打开院门让她进去。
本来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哪曾想属于她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她在沈家的日子越发难过煎熬,吃不饱饭不说,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干活,晚上等家里面所有人都睡下了,她才能回到她的杂物间,裹着一床破棉被瑟瑟发抖到天亮。
这样的磋磨,就是身强力壮的大男人都熬不住,何况是周氏?
短短不过十来天功夫,周氏整个人又缩小了一大圈。
今日没出来干活,还是因为她生病了,实在下不来床。
此刻,她蓬头垢面,满脸怨毒,眼睛死死地盯着院子里的两个人,恨不能将这二人拆吃入腹。
她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还联合媳妇一块儿磋磨她!
还有沈魁那个狗东西,她为他生了一双儿女,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
结果那个狗男人却嫌弃她人老珠黄,对她又打又骂,任由儿子和儿媳磋磨她!
沈家的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他们都该死!
都该死!!
该死!!!
周氏越想越愤怒,越想越不甘心,两眼猩红,从杂物间里溜出来,又悄悄地溜进厨房,抱起了昨日新打回来的一坛油。
然而,不管是沈青山,还是云桃,两人这时谁也没空想起她,也没注意到她抱着油坛子摸进了两人住的屋子。
云桃望着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男人,努力酝酿情绪。
该说不说,别看公婆两口子不做人,将小姑子卖了又卖,但两人的相貌其实都还不错。
据说她婆婆周氏,做姑娘的时候,还是十里八乡未婚小伙子疯狂追求的对象呢。
老两口生下的一双儿女,长相也都是挑着他们夫妻俩的优点长的,尤其是她那个小姑子,哪怕是破衣烂衫蓬头垢面,依旧美得令人移不开眼。
这也是她一进门,就讨厌这个小姑子的原因。
没有人,可以美得过她。
而当初,她会选择嫁给沈青山,不仅仅是因为她在沈青山身上看到了妻奴属性,还因为沈青山长得俊。
可惜啊,曾经俊朗的小伙子,因为长年在地里面刨食,风吹日晒下,肤色变得黝黑粗糙,早不复当年的俊朗了。
真是奇怪,同样的爹娘,为什么妹妹越长越水灵,哥哥却越长越难看呢?
望着再不是当年俊小伙的沈青山,云桃的眼底闪过抹厌恶,兴致都减淡了些。
但是一想到沈玉楼马上就要掉进水深火热中,云桃又兴奋起来。
她忍着不喜,捧住沈青山的脸,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下,然后满脸娇羞地说:“相公,我的身子,已经恢复了。”
今日是个大快人心的好日子,当然该做些令人心情愉悦的事情才对。
便宜这男人了。
自从生产后,云桃便一直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跟沈青山行夫妻之事。
没想到今日她竟主动释放信号。
沈青山愣怔了一瞬后,随即大喜,起身说道:“我方才回来的时候,看见山下的桃树开花了,我这就去摘一些回来,你晚上沐浴时用!”
别看云桃生在乡下,长在乡下,但日子却过得十分精致。
就说这沐浴,为了节省木材,一般乡下妇人都是以擦洗为主,只要能洗干净就成了。
可是云桃不。
她沐浴的时候,光是热水就得装满一个大浴桶,水里面还得撒上花瓣才行。
沈青山深知她的喜好,当即便找了个篮子拎在手中,准备去山下给她摘今年新开的桃花。
结果院门才打开,就看见门外站着两个人。
他惊讶了一下,视线从赵四郎身上一扫而过,然后落在沈玉楼身上,皱眉问道:“你来干嘛?有事吗?”
沈玉楼毫不意外他语气中的厌恶和不耐烦。
原主还在沈家当牛做马的时候,都没能换来沈青山这个兄长的半分怜爱,何况是现在?
于是她便也不跟沈青山绕圈子,直接说道:“我过来找云氏,有话问她。”
她说的是云氏,而不是大嫂。
沈青山眼中的不耐烦瞬间上升为不满。
再看看她态度中的淡漠和疏离,沈青山出奇地愤怒了,怒声呵斥道:“没有规矩!云氏是你叫的吗?她是你大婶!”
“大嫂?哼。”沈玉楼哼笑,“当初你们把我卖进赵家时,我的卖身契上就写得清清楚楚,我和你们沈家人一刀两断,再无任何关系。”
“所以现在,我既没有爹娘,也没有兄长,又哪来的大嫂?”
“你!”沈青山没料到她非但不知错,竟还敢顶嘴,气得面孔涨红,扬手就要朝她脸上打去。
可惜,不等他巴掌落下,手腕便被一只大手掌攥住。
赵四郎像座大山一样挡在了沈玉楼面前,满身的压迫感倾泻而出,目光冷厉地望着沈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