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厚重的云层好不容易透出几缕微光,星星点点地洒落在蜿蜒曲折、泥泞不堪的山路上。赵涛搀扶着妹妹赵琴,脚步虚浮地挪动着,连日的逃亡与饥饿让他们瘦骨嶙峋,衣衫褴褛得好似风中随时会熄灭的残烛。山林间弥漫着湿冷的雾气,丝丝寒意顺着毛孔直钻心底,四周的树木枝繁叶茂,枝叶相互交错,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却更衬出这片山林的幽深寂静。
赵琴紧紧攥着赵涛的衣袖,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带着哭腔,颤抖又疲惫地哀求道:“哥哥,我实在走不动了,饿得两眼都快发黑了……”
赵涛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掌心粗糙干裂,传递出的温暖却满是兄长的关切,他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安慰道:“再坚持一下,妹妹。前面不远处或许就有人家了,到时候我们就能吃上一口热乎的饭菜,好好睡一觉。”可他低垂的眼眸里,藏着化不开的忧虑,这荒山野岭,前路漫漫,谁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危险在等着他们。
话还没落音,前方茂密的草丛里突然窜出两个身形魁梧的大汉,动作敏捷得如同猎豹。两人手持大刀,刀刃在斑驳的日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身材壮硕得像一座小山,扯着破锣般的嗓子,声如洪钟地吼道:“此山是我占,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那声音在山谷间不断回荡,惊得一群飞鸟扑腾着翅膀慌乱逃窜。
赵涛心里“咯噔”一下,暗自叫苦,怎么又碰上打劫的了?他下意识地把妹妹牢牢护在身后,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赔着小心说道:“两位大哥,我们兄妹二人是落难之人,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身上实在是一分钱都没有,真没什么财物能孝敬二位。”
另一个脸上有道狰狞伤疤的独眼龙大汉,那独眼里闪烁着凶狠残暴的光芒,往前跨了一步,手中大刀在空中挥舞,带起呼呼的风声,恶狠狠地瞪着他们,怒声喝道:“少跟老子废话!没钱就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老子留下,不然可别怪我们心狠手辣,刀剑可不长眼!”
赵涛无奈地苦笑,那笑容里满是苦涩与无奈,他摊开双手,掌心向上,诚恳地说道:“大哥,您瞧我们这副落魄模样,全身上下真的是一无所有。只求二位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给我们指条出山的路就行,日后我们必定感恩戴德,做牛做马报答你们的恩情。”
这时,一个身材矮胖的男子从后面迈着大步走了出来,他双手各握着一把沉重的大锤,每走一步,地面都跟着微微震动,活脱脱像一头愤怒的黑熊。他晃了晃身上的肥肉,脸上挂着轻蔑的冷笑,那笑声仿佛带着尖刺,能穿透人的骨髓:“哼,想走?没那么容易!要么把身上的财物都留下,要么接我三锤,要是能扛得住,我就放你们走,绝不食言!”
赵涛面露难色,脸上写满了为难与恐惧,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颤抖:“大哥,您看我们现在这副虚弱得风都能吹倒的身体,哪经得起您那威力十足的大锤啊,求求您发发慈悲,饶过我们这一回吧。”赵琴躲在赵涛身后,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双手紧紧地揪着赵涛的衣角,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的时候,一个熟悉又充满力量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喂!铁头独眼龙,又在欺负手无寸铁的弱小!”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赵不回手持铁棍,身姿矫健,迈着大步流星赶了过来,每一步都踏出坚定有力的节奏。
独眼龙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原本凶狠的表情里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又强装镇定,冷哼了一声:“赵不回,这是老子的地盘,你少多管闲事,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赵不回把铁棍往地上重重一戳,“咚”的一声,扬起一片尘土,地面都跟着震了一下,他大声说道:“欺负弱小,算什么英雄好汉!今天我还就管定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我赵不回做人的信条!”
矮胖男子见状,被彻底激怒了,像一头被惹急的公牛,眼睛瞪得通红,上前一步,双手高高举起双锤,锤身上的寒光仿佛能把周围的空气都给冻结了,恶狠狠地说道:“赵不回,你别太嚣张!上次被你侥幸逃脱,今天可没那么容易,我非得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不可!”
赵不回毫不畏惧,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那笑容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阴霾:“那就放马过来试试!要是我赢了,你们不仅要放他们走,还得给他们指条出山的路,以后也不许再在这一带为非作歹,打劫过往的行人!”
独眼龙和矮胖男子对视了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又被凶狠的神色给掩盖住了,两人同时点了点头,异口同声地说道:“好,一言为定!”
赵不回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筋骨,关节“咔咔”作响。他率先发难,铁棍带着一股凌厉的风声,快如闪电般直逼矮胖男子。矮胖男子也不含糊,双手迅速挥动双锤抵挡,每一次碰撞都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周围的空气都跟着剧烈颤动,仿佛要把这山林的寂静彻底给打破。独眼龙在一旁,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里满是紧张与期待,不时扯着嗓子吆喝着为同伴助威,那助威声在山谷间来回回荡。
几个回合下来,赵不回渐渐占据了上风。他瞅准了一个时机,猛地一个灵活的扫堂腿,速度快得像一阵疾风,直接把矮胖男子给绊倒在地。矮胖男子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赵不回的铁棍已经稳稳地抵在了他的胸口,让他动弹不得。
“服不服?”赵不回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矮胖男子,大声问道。
矮胖男子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满脸的不甘,但又实在无可奈何:“算你厉害!我认栽!”
独眼龙见状,脸色变得铁青,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黑沉沉的,但他也知道大势已去,只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愿赌服输,我们认栽。”
赵涛走上前,神色十分诚恳,眼神里透着坚定与期许,他伸手扶起矮胖男子,说道:“二位,我看你们都是有真本事、有血性的人,与其在这占山打劫,过着这种朝不保夕、被人唾弃的日子,不如随我一同闯荡天下。我赵涛虽现在落魄得很,但我心中一直怀揣着远大的志向,立志要在这乱世之中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成就一番大事业。日后若是功成名就,我绝对不会亏待了大家。我现在正打算前往吴国地界,到开平参与大战。这一战,乃是改变命运的关键契机,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奋勇杀敌,立下战功,到时候,荣华富贵那都是小事,还能在这青史之上留下我们的名字,被后人传颂敬仰。而且,咱们兄弟在一起,相互扶持,总好过在这山林里单打独斗,随时可能丢了性命。”
矮胖男子和独眼龙对视了一眼,眼神里满是挣扎与犹豫。他们在这山林里当山贼,本就是走投无路之下的无奈之举,如今听到赵涛的这一番肺腑之言,心中不禁泛起了层层波澜。
赵不回在一旁趁热打铁,拍着胸脯说道:“我信赵大哥,他绝非池中之物,跟着他,我们肯定能有一番大作为,总好过在这山林里当个被人戳脊梁骨的山贼。咱们一起闯出个名堂,让世人都知道咱们的厉害!”
矮胖男子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说道:“我跟你走!我早就受够了这提心吊胆的山贼日子,也想堂堂正正地干一番大事!”
独眼龙沉默了片刻,也缓缓说道:“行,我也信你一次,公子。以后,你指到哪,我们就打到哪!”
说罢,两人单膝跪地,神情庄重而肃穆:“承蒙公子不弃,我们愿追随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涛心中一阵大喜,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连忙双手将两人扶起:“好!从此我们就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一行人踏上了前往吴国地界的道路。他们的身影在蜿蜒的山路间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