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陆鸣被打的时候,正在回家的路上,接到电话立刻让司机掉头去陆家,她收到消息晚,陆鸣刚挨过打,关着门把自己锁房间里拒绝看医生。
陆二太太守在门口抹着泪,宋知秋在一旁对着门内劝,“阿鸣,你和你爸爸闹气也要考虑你妈妈的身体,你不为了自己,就为你妈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也不该这样糟践自己的身子。”
陆鸣从小就是陆景川的跟屁虫,在宋知秋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对她极为尊重,听到她的声音,终于开口说了从挨打到现在的第一句话,“伯母,我不明白,家世真那么重要吗?我喜欢她,她真的很优秀,我爸为什么就是不同意呢?”
“伯母不知道你们之间感情有多深,但你若为个女人连亲妈都不顾了,那确实该打。”
宋知秋见他肯沟通,温声劝道,“你爸爸不知道她有多优秀,你就把她带到你爸爸面前,让他看到,听到,尝试接受她,认可她,而不是在这里无能狂怒,用自己的身体威胁你妈。”
宋知秋的话如雷贯耳,房间里静默许久,门锁‘咔哒’一声打开,医生立刻进去检查他的伤口。
打的是屁股,疼但只是皮肉伤,医生开了点消炎止痛的药膏,叮嘱他最近不要剧烈运动。
他在里面涂药,楚辞和宋知秋几人不方便进去,扶着陆二太太在客厅坐下,陆二太太知道儿子没事心放下大半,只是抽泣,“这孩子就是牛脾气,父子俩一个比一个倔,谁也不让着谁,为了个女孩子闹的父子反目。”
“胡说什么?父子争执是常事,他年纪小不懂事,劝着点就好了。”宋知秋替她顺着背,抽两张纸巾给她擦泪。
“他要能听进去我的话就好了。”陆二太太抽泣着,抹着泪拉住楚辞的手,“楚楚,你们是同龄人,有些话我们做父母的说了他有逆反心理,你们去说效果比我们好,你去劝劝他。”
陆二太太红着眼眶,“别怪婶娘狠心,是两家家世实在不匹配,我们查过那孩子,老家在山沟沟里的,家里四个姐妹一个儿子,宝贝的金疙瘩一样,小小年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全靠吸几个姐姐的血过活,爸妈更是小学都没毕业,村里出名的泼皮无赖。”
“阿鸣说那个女孩儿优秀,能从那样的环境里脱颖而出确实凤毛麟角,我们不否认她学习能力强,很优秀,可那又怎样?陆家公司随便拎出来个员工,哪个不是名牌大学毕业?”
陆二太太抽噎着,“娶媳妇不是挑员工,陆家未来的儿媳妇要懂圈里的人情世故,要替陆鸣打点关系,安稳后方,要有一个不说拿的出手,至少不会成为他污点的身世。”
陆二太太肿着眼眶,“楚楚,他年纪小不懂事,你比他大一点,比他懂事,帮婶娘去劝劝他。”
楚辞脸色有点白,恍惚的一下,“婶娘,我去看看陆鸣。”
陆鸣趴在枕头上,有气无力的emo,听到脚步声掀起被子盖住头,“妈,你别劝我了,我就是喜欢她,有本事让我爸打死我。”
“你这声妈我可担不起。”楚辞笑着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陆鸣一个激灵扭过头,“楚楚姐?”
他匆忙拉过一旁的被子盖住屁股。
楚辞靠在椅背上,“听说你挨打了,过来看热闹。”
她佯装探头仔细端量他两眼,“没哭啊,看来打的不算狠。”
陆鸣蔫耷耷的低着头,“你不会也是来劝我的吧?”
楚辞哪有这个资格,她连自己都劝不了,陆二太太说陆鸣的话,又何尝不是在提醒她。
“家里有酒吗?”
“啊?有。”陆鸣指着旁边的书架,“那边柜子里藏的有,上次从夜哥那里顺的。”
楚辞听到‘夜’字身形顿了下,起身开酒,又拿一个酒杯,暗红的酒液流入杯子,她仰头一饮而尽,陆鸣吓的想翻身坐起来又疼的嗷嗷趴下,“姐,你胃不好,悠着点,要不我让厨房给你炒俩菜垫垫再喝?”
楚辞被他逗笑,“没关系,给我讲讲你和她的故事吧。”
陆鸣扣着手指,“其实也没什么,刚开学的时候看她家庭条件不好,去食堂天天吃白米饭,给她捐款她不领情还给我骂个狗血淋头,不服气就杠上了…”
她静静听着陆鸣讲,晃着酒杯偶尔喝一口,动作慢条斯理的,酒下去的速度一点没少,陆鸣讲完瘫在枕头上,一转头酒瓶子已经空了大半,酒瘾上来,“姐,要不你给我个杯子,让我也喝一口呗。”
“你身上有伤不能喝,我下楼给你拿瓶果汁。”楚辞放下杯子起身下楼。
楼下宋知秋正陪着陆二太太说话。
宋知秋开玩笑,“楚楚没比陆鸣大几岁,她把陆鸣劝沟里可别赖我们。”
陆二太太又哭又笑,“赖你有什么用?又不能把楚楚讹过来给我当女儿,你说咱俩怎么都这么命苦,没能生个贴心小棉袄,混小子一个比一个会闯祸。”
同一家的两个妯娌,同样都是一个儿子,宋知秋儿子听话懂事能干,她的儿子天天斗鸡遛狗,跟着陆景川当跟屁虫,陆二太太心里不是没有犯过嘀咕,经过退婚和陆家上次出事后,陆二太太服了。
不是见不得家人过的好,是她扪心自问,自己处在宋知秋那个位子上不可能比她做的好。
宋知秋知道这个妯娌的小心思,很会安慰人,“景川未婚搞出个孩子出来我都没说什么,你着什么急?大学谈个恋爱很正常,慢慢来,阿鸣是个听话的孩子。”
陆二太太没宋知秋那么大的心,“不管怎样,我可受不了以后去做美容,喝个下午茶,别人的儿媳都是哪家哪家千金,我家连带都带不出去。”
她轻哼一声,“当初楚楚好歹是精英模式养大的,落魄千金也是千金,学的又是大提琴这种高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