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青砖裂口处,掌心被当家印烫出血泡。
地缝里传来的闷哼声像钝刀剜着耳膜,祁煜琛惯用的松柏香里混着铁锈味——那是他每次替我挡下暗箭后独有的血腥气。
\"契约锁链还在。\"我催动灵泉在周身结成冰蓝护盾,泉水却在触碰到地缝黑雾的瞬间沸腾翻滚。
喉头涌上腥甜,我死死攥住裂缝边缘:\"他的气息在魔渊东侧...\"
\"东侧是噬灵藤的老巢。\"身后骤然响起金丝软靴碾碎瓦砾的声响,大少爷拽住我手腕的力道几乎捏碎骨头,\"三弟媳是要让祁家刚定的主母之位,再换个人坐?\"
我反手将灵泉凝成冰针刺向他虎口,却见腰间玉佩突然迸射金光。
那道曾救过老夫人性命的护体光晕,此刻竟映出大少爷袖口内侧的魔渊图腾——与祠堂第七块青砖下的符咒如出一辙。
\"原来您才是噬灵藤真正的主人。\"我抹去唇边血迹轻笑,当着他骤然变色的脸咬破指尖,\"双生契印需阴阳同源...大少爷可听说过,灵泉养出的心头血能破万蛊?\"
血珠坠入泉眼的刹那,整个空间剧烈震颤。
契约碑文从当家印里浮出,金字在魔渊黑雾中烧出焦痕:\"我要您对着祁家列祖列宗起誓——若我尸骨无存,这滴血就是激活当家印的最后火种。\"
大少爷袖中藤蔓已缠上我脚踝,祠堂房梁突然传来龟裂声。
三十年前母亲埋下的银镯纹路突然暴涨,青砖缝隙里钻出的木槿花根须绞住他手腕:\"你以为老夫人为何独留第七块砖不刻家纹?\"
噬灵藤刺入肩胛的瞬间,我借着剧痛将灵泉全数灌入地缝。
魔渊深处传来锁链铮鸣,怀中的当家印突然轻颤着贴紧心口——就像祁煜琛出征前夜,偷偷将护心镜碎片缝进我嫁衣内衬时,胸膛隔着衣料传来的温度。
玉佩金光明灭间,我瞥见大少爷后颈浮现出与老夫人相同的蛇形胎记。
地砖裂缝突然扩张成旋涡,那些蛰伏在青石板下的木槿花根突然疯长成桥,花瓣上滚动的灵泉正将黑雾灼出破洞。
\"三弟媳可要抓稳了。\"大少爷阴恻恻的笑声混在风里,噬灵藤缠着半截红绳勒进我腕骨,\"你说当家印认主的时候,会不会嗅到...你身上三弟的血肉味?\"
我纵身跃入旋涡时,玉佩突然自动贴合在当家印凹槽处。
灵泉裹着血水凝成冰铠的瞬间,腕间红绳传来熟悉的灼烫——那是祁煜琛每次悄悄替我暖手时,总会故意用指腹摩挲我掌心的温度。
指尖刚触及翡翠坠的寒意,契约锁链突然在我腰腹间绞紧。
祁煜琛被黑雾裹成茧子的身影近在咫尺,他胸口护心镜的裂痕正与魔渊深处某处产生共鸣,震得我怀中当家印发出尖锐蜂鸣。
\"你连自己丈夫都认不出了?\"老夫人虚影的蔻丹指甲掐进我肩胛,那截本该在三十年前就焚毁的翡翠烟杆竟完好无损,\"看看这孩子的眼睛——\"
黑雾撕开的裂隙里,画像少年眼尾有粒与我嫁衣同色的朱砂痣。
我喉头突然泛起酸涩,想起祁煜琛大婚那日挑开盖头时,喜秤尾端坠着的红穗子也曾扫过他眉间。
\"您用双生契吞了他生母,现在又想拿他填魔渊?\"我故意将灵泉灌进锁链缝隙,冰晶顺着老夫人虚影的鬓角攀爬,\"当年您产下死胎后,从魔渊抱回的真是祁家血脉?\"
祁煜琛的闷哼声突然变成嘶吼,缠在他身上的噬灵藤疯狂抽打岩壁。
我趁机咬破尚未愈合的指尖,将血珠弹向画像少年眉心——那夜他醉酒后说过,幼时总梦见红衣女子往他眉间点胭脂。
翡翠坠突然炸开万千金丝,契约锁链化作赤金长鞭卷住我们交握的手。
祁煜琛睫毛上凝着冰碴,瞳孔却泛起我从未见过的暗金纹路:\"婉清...祠堂第七块砖...\"
老夫人的虚影在尖啸中扭曲成蛇形,岩壁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契约碑文。
我死死攥住随锁链涌来的当家印,任由灵泉裹着血水渗进碑文沟壑——三日前验看祠堂账册时,第七块砖下的朱砂比别处鲜艳三分。
\"你以为靠那点灵泉就能洗去魔渊契?\"老夫人残影突然钻进祁煜琛心口护心镜,\"当年他生母被噬灵藤穿透琵琶骨时,流出的血可比你...\"
\"所以您才怕木槿花。\"我猛地将当家印按向祁煜琛心口,灵泉水顺着护心镜裂痕灌进去,\"毕竟我娘亲培育的解毒花种——\"掌心突然触到跳动的心脏,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画面汹涌而来。
红烛高照的新婚夜,祁煜琛握着我的手贴在胸口:\"这里跳得比初见你那日还快。\"他当时耳尖通红的模样,与此刻护心镜里浮出的少年残影逐渐重合。
当家印突然爆发的金光中,契约碑文开始倒流。
我瞥见魔渊岩壁上浮现出半枚血掌印——与祠堂密室暗格里,那卷被撕碎的产婆手记边缘痕迹严丝合缝。
当金光吞没魔渊的刹那,我藏在袖中的翡翠坠碎片突然发烫。
那些被契约锁链拓印下的碑文,正顺着灵泉在皮肤上灼出淡金纹路,像极了祁煜琛每次替我描眉时,笔尖悬在眉骨三寸处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