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地砖在我掌心下震颤的瞬间,我反手将染血的护心镜碎片拍在契约碑上。
冰凉的玉石突然变得滚烫,祁煜琛咳在我颈侧的金砂簌簌落进碑文凹槽。
\"我以木祁血脉——\"
大少爷的狂笑盖过了我的起誓。
他单手掐着克隆体的后颈将人提起,克隆体心口渗出的银光血珠在半空凝成细线,精准地勾住当家印边缘的龙纹。
我这才看清那方玉印底部刻着的不是祁氏族徽,竟是朵半开的并蒂莲。
灵泉在经脉里沸腾的灼痛让我眼前发黑。
四小姐用银铃铛碎片划开的卦辞突然浮现在契约碑表面,与护心镜里渗出的金砂纠缠成锁链形状。
祠堂梁柱崩裂的碎木擦过我耳畔时,祁煜琛突然攥住我滴血的手腕按向心口。
\"用双生契的血!\"他喉间的清啸震得我虎口发麻,\"契约碑认的是同源魂魄!\"
我咬破舌尖将血喷在克隆体眉心。
属于祁煜琛的松柏气息混着灵泉的清甜在齿间炸开,供桌下突然蹿出数十条翡翠藤蔓,将扑到眼前的暗红根须绞成齑粉。
二少奶奶点燃的秘制香料熏得人眼眶刺痛,我透过泪光看见她绣鞋边缘露出的皮肤正在龟裂。
\"三弟妹当心!\"
她突然甩出个鎏金香炉砸向契约碑。
黑衣人破开西窗的瞬间,我沾满血的手掌终于触到克隆体冰凉的手背——祁煜琛十年前坠马留下的旧疤,此刻正在另一个躯体腕间发烫。
当家印突然爆发出的青光刺得魔渊黑雾发出尖啸。
我借着契约锁链的拉力翻身跃上横梁,腰间的半块逆鳞突然与黑衣人佩剑上的图腾产生共鸣。
那些扭曲的异族纹路,竟与克隆体脚踝处暗纹分毫不差。
\"原来你们偷换祁家子嗣血脉二十年......\"我捏碎最后半瓶灵泉泼向契约碑,看着碑文里浮出的翡翠屏障映出大少爷骤然苍白的脸,\"老夫人用双生契养着的,从来就不是什么替命傀儡!\"
祁煜琛突然将额头抵上我的脊背。
属于他的温热气息裹着契约锁链的金光,在祠堂坍圮的废墟里织成密网。
当家印表面的龙纹正在蚕食克隆体心口的血莲,我听见二少奶奶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
\"三少奶奶接印!\"
四小姐用银铃铛残片割开掌心,血珠在半空凝成卦辞的最后半句。
当契约碑底浮出木氏一族的龟甲纹章时,祠堂地底传来的诵经声突然转为凄厉哀嚎。
我接住坠落的当家印那刻,魔渊黑雾里突然伸出数十只枯手。
祁煜琛斩断第三只抓向我脚踝的鬼爪时,我嗅到了熟悉的沉水香味道从黑雾深处渗出——那是老夫人佛堂日日焚烧的贡香。
翡翠屏障轰然炸开的碎光里,我听见黑衣人的弯刀砍在契约锁链上发出钟磬之音。
祁煜琛染血的衣袂擦过当家印表面的莲花纹,那些被灵泉浇灌出的金砂突然聚成半张苍老面容。
供桌下的翡翠藤蔓突然全部调转方向,朝着黑雾中某个虚影疯狂叩拜。
老夫人虚影被金砂勾勒的刹那,我后颈的胎记突然灼烧起来。
那些飘浮在空中的血珠竟顺着龟甲纹章倒流,在供桌上凝成\"祁木联姻\"四个篆字。
\"当年祁家祠堂底下埋着的,是木氏巫女的头盖骨。\"老夫人虚影的指尖划过克隆体腕间疤痕,祁煜琛突然闷哼着捂住心口,\"好孩子,你母亲难产那夜抱着你叩响祁家侧门时,可没说木氏血脉能解双生契的反噬——\"
她尾音突然被契约碑的轰鸣截断。
我低头看着缠住三人的婚书金线,终于明白为何老夫人这些年总逼我喝掺了符灰的参汤。
翡翠藤蔓在黑雾中疯长出的并蒂莲花苞,分明与当家印底的纹路一模一样。
\"母亲当真是算无遗策。\"大少爷突然抬脚碾碎香炉残片,暗红根须顺着地板裂缝缠上他靴底,\"用三弟的婚书养着木氏巫力,拿我的替身傀儡当契约容器......\"
他话音未落,克隆体突然暴起咬住婚书金线。
我腕间传来钻心刺痛,灵泉不受控制地涌向契约碑——碑文里浮现的竟是我及笄那年,老夫人亲手给我戴上的翡翠镯。
\"现在该物归原主了。\"祁煜琛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与克隆体如出一辙的莲花烙印。
他沾血的手掌覆上我腰间逆鳞时,供桌上凝固的血字突然活过来似的,顺着婚书金线爬满整座翡翠屏障。
二少奶奶的绣鞋在此时彻底崩裂。
她脚踝处龟裂的皮肤下,赫然露出与黑衣人佩剑相同的异族图腾。\"婆婆可没说契约祭品要算上我!\"她尖叫着扑向濒临破碎的屏障,却被突然倒卷的翡翠藤蔓刺穿掌心。
我趁机将当家印按进契约碑的凹槽。
碑底涌出的灵泉裹挟着金砂,在祠堂地面汇成巨大的木氏族徽。
老夫人虚影突然发出厉啸,那些叩拜的藤蔓瞬间化作利箭射向黑雾深处。
\"就是现在!\"祁煜琛拽着我跃上房梁。
克隆体突然挣断婚书金线,心口莲花喷涌出的银光里,竟浮现出大少爷七窍流血的脸——二十年阳寿换来的替命傀儡,此刻正在反噬其主。
当家印爆发出的青光吞没整个祠堂时,我听见地底传来玉镯碎裂的脆响。
契约碑表面浮现出母亲临终前攥着的襁褓碎片,那些经年缠绕着我的沉水香里,终于透出记忆深处的槐花香。
\"祠堂要塌!\"四小姐突然甩出银铃铛残片打灭祭坛烛火。
在最后的光亮消失前,我清楚看见婚书金线在祁煜琛腕间凝成的,正是当家印缺失的并蒂莲蒂端。
黑暗中有冰凉的手指擦过我耳垂。\"别让青龙图腾的人碰到当家印......\"克隆体沙哑的耳语混着血腥气,\"他们颈后都刺着......\"
惊天动地的坍塌声淹没了后半句话。
当我被祁煜琛护着滚出祠堂废墟时,掌心残留的契约碑温度突然变得滚烫——西南天际泛起的鱼肚白里,隐约有某种规律的马蹄声震落城头霜花。
我摩挲着当家印底部新生的莲花纹路,看着朝阳将婚书金线映成血红色。
祁煜琛突然按住我发颤的手腕,他指腹下的皮肤传来诡异共振——就像千里之外正有铁骑踏碎相同的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