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已至,夜色将近,山野幽冷。
一位背剑白衣青年,牵着一匹路上遇到的野马,游走在山林之中。
马背上还坐着一位少女,她身穿好看的法裙,手捧着一本自己抄录的诗词典文,看向远处的万水千山,望向隐没群山里的明月:
“山之高,月出小。”
少女的声音极好听,充斥着淡淡的甜意。音色清澈明亮。
她又将视线瞥向白衣青年的背影,余光瞄向书籍上,自己特意圈起来的一句诗。
这是少女喜欢的,曾经第一眼瞅见时,她就追问青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青年对此,只是淡淡凝望她,声音藏着一丝笑意:
“你对我如何,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什么。”
“初见乍惊欢,久处亦怦然。”少女心声碎念,她想起初见青年的一刻。
在那深海之中,她沉入窒息的沼泽当中。是一抹白色,是一缕月光,是一些温暖,将她从死亡的渊底,硬生生的拽了出来。
在那昏迷的前一刻,少女隐约瞅见那萦绕心头的容颜,那时她早已停滞的心跳,猛烈的跃动起来。
少女合上书本,看眼前面的背剑青年:“白沐春,我们今晚去哪风餐露宿啊?”
“困了?”
“嗯。”
白沐春停下脚步,手中牵着野马的缰绳也是猛地攥紧。随着一声嘶鸣,野马乖乖的认命停下。
他找了个好地方,背靠风景宜人的山下景色;这里刚好是山腰处,比之山底,能将美景收之眼底,比之山峰,能看清远处升着青烟的地方。
选好风水宝地,随即挪用五行道法;有一说一,这玩意实用性是真的高,对于生活方面,那是相当的有用。
随手造居室,翻手生熔浆。
不得不说,天玄前辈五行道法的某些方面,的确比万符通好用很多。
天外天,已经押注,正在观察局中形势的伪圣:天玄。此时瞧见自己传授的珍贵法诀,被肆意的运用。心底一阵苦闷:“不该啊,以这小子的天赋,不能不知道这法诀的厉害。”
一旁的半圣韩羽瞅了眼,哈哈大笑,他手拿一罐好酒,笑眯眯道:“好歹是传下去了。”
天玄郁闷道:“你怎么还挖苦我呢?”
韩羽饮酒乐道:“白小子心思至纯,你要跟他玩心眼子,那就是抛媚眼给瞎子看。天玄老弟,你送的这门法诀,于白小子而言,充其量也就是锦上添花而已。”
天玄疑惑:“此话怎讲?”
韩羽笑呵呵:“老家伙可跟我悄咪咪透露过,他的二弟子,可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话还未说完。
因果律之罚,划破光阴长河,直直劈向他。
轰隆!
韩羽当场衣衫破碎,肉身浮现细微的裂痕。
天玄眉眼一跳。
韩羽不痛不痒的摇头,旋即无奈的饮酒叹气:“唉~白小子难咯,现在可不止我们道家的圣人入局......”
天玄闻言,面色微变:“这群欺软怕硬的家伙,老前辈要是还在,他们哪敢露头!”
韩羽擦拭嘴角的酒渍,抬眸望向另一处,那是其它学派思想的修行人;强盛的有墨家有法家,弱点的有诸子百家等等。
强的有半圣,弱的只有尊者境。
毫无疑问。
他们都很好奇。
这位躲避了天谴的异界游魂,该如何在这没有自己古往与未来的历史中,留下自己浓重的一笔。
青史留名,或者,身死道消。
......
明月高悬,山野幽静。乱山归霁,风絮疾驰不成影。万籁俱寂。树影斑驳地上矣。
山腰处,古屋立。
晚风悠悠起。
屋内月光明。
若隐若现的墙面,一位少女正竭尽全力的绘画着什么。
床沿。
白衣青年打坐修行,灵气旋旋,悠然而聚,却轰然散开。他的眉头微皱,似乎在突破着什么。
良久,他睁开眼,望向屋外水秀青山。
“海纳百川,融合法则,吸纳百川之力。”白沐春喃喃自语,“我如今可以随时突破海川,甚至可以做到一年内升为无量境修士......”
“但是,这样一来,我就必须得碎掉体内孕育的两道法则雏形。”
白沐春陷入深深的愁绪当中。他向来是喜欢压迫自己的,只要压得越狠,得到的收益越大。
论抗压能力,他敢说绝对是t0级别。
毕竟前世就是被同事称为传奇耐压王。
“算了,突破境界也不愁于一时。”白沐春微微摇头,“还是先抵达流云国,看看能否为自己的心境再添一份力。”
目前,他对修行与长生路,有了细微的理解。
往日,他对修行与长生路,都是模糊的理解。
全然是自身天赋加持下,硬生生忽略了心境问题,给他破境速度与简单程度堆到了mAx级别。
唰唰唰~
暮色映入眼帘,白沐春垂下眼眸,看向那在月光里闪烁着的背影。他好奇的瞅着少女忙碌的身形,一时间,搞不清,她在做什么。
白沐春也不打算猜,他缓步下床,来到洛子衿身旁。凑到她的肩膀处,靠近她的耳畔,抬眸盯着那壁上的图画。
这上面画的很简单。
就是自己背着剑,牵着马带着她游山玩水的画面。
白沐春就这么看着,也不打扰洛子衿。
过了一会儿。
洛子衿总算画完了。她有些乏累的往后靠去。
温热的触感席卷后背。
洛子衿微微颤栗,但很快放松下去。
她仰起脸,面容姣好,蕴含一丝骄傲。她满心欢喜的靠在他的怀里,声音活泼:
“白沐春,你看,这是我画的。”
洛子衿指着墙面上的画:“好不好看?”
白沐春点头:“很好看。”
洛子衿羞涩的红了脸颊,少女的胆量一点点变大。她的右手扣着他的左手,仿佛无形间绑定了红绳。
“哦对了,你说过要教我写字的。”
“嗯。”
“那我要写这个!”洛子衿拿起一旁的抄录典文,翻到自己最喜爱的那一句诗,“我想写这个,可以吗?可以吗?”
白沐春垂眸凝视,淡淡道:“可以。”
少女火速拿出事先准备的石块。这是能留下痕迹的好东西。
白沐春攥着她的手腕,轻柔的引导着她,写下心中的一笔一字。
石壁上,浮现隐约的文字。
那是隐藏在心底的情感。
此时如同夏花灿烂般绽放。
字迹时而正,时而些许凌乱。
墙面上,刻录着少女,喜爱的已久的诗。
“初见乍惊欢,久处亦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