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如平日，以姜门客的脾气，肯定是掉头就走。
但现在不一样了。
姜门客看白铮，如同看一个死人。
和死人较什么劲呢。
“白公子，昨日是老夫失态了。老夫若是没了白家，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又怎会离开白家呢？”
姜门客陪笑道。
白铮冷笑一声：“你这老头还知道。就你长得这样，谁会要你？”
“白公子所言极是。”
姜门客没有反驳，连连点头。
“其实，你还是有些脑子的。我看爹养了这么多门客，也就你能出点主意。你说说，如何对付林小凡？”
白铮问道。
“林小凡有淮南王撑腰，倘若对他动手，那王爷定不会轻饶白家。到时候，白家一切将化作泡影，不妥。”
姜门客摇头道。
现在这个节点，就算他让白铮去对付林小凡，白铮也不敢。
白铮有些不耐烦的询问：
“的确，我爹也跟我说了。哎，那你到底有什么法子？”
“白少爷可知，为何流寇没有成功杀死林小凡么？”
“是因为那王二啊！那个狗娘养的，命都不要跟流寇拼。”
白铮咬牙切齿的说着。
倘若不是王二，林小凡早死了。
“咱们可以对付王二啊！林小凡有王爷做背景，王二可没有。如此，少爷也算是解气一些吧？”
姜门客开口说道。
“对付王二，好主意！”
白铮猛地一拍大腿。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可是……王二我也打不过啊！”
白铮又苦了脸。
这壮汉，可是实打实的一打三十多，反杀了十人。
那高他一头多的个子，两百多斤的体型，胳膊上的腱子肉，堪称是人形猛兽了。
就算是他把府上所有护卫都叫上，那也不一定稳杀啊。
“是打不过他，但咱们可以对付他家里人啊！”
“他有一个祖母，还有两个妹妹。据我了解，他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家人。哪怕是饿肚子，都要给家里寄钱。”
“咱若是把他家里人杀了，他还不得活活气死啊！”
姜门客抬起头，观察着白铮的神情。
后者皱眉思索着，片刻后，他长笑道：
“哈哈哈，姜门客，怪不得我爹老说你毒啊！这计策，简直没谁了！”
“不过，这方法我喜欢。若是真能成功，你昨晚违逆我的事，就不计较了。”
姜门客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他的头更低了些：“少爷宽宏大量，不计前嫌，在下万分感激。”
……
第二日清晨。
昨日小雨，空气中增添了几分清新，一辆马车使在有些人气的街道上上，最后停在林小凡的院门口。
遮帘掀开，白子水缓缓从中走下。他挥了挥手，车夫与护卫立刻上车，从上搬下几箱真金白银。
“白刺史，这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林小凡有些惊讶。
以往这种有些丢面子的事，都是派个管家前来。白子水亲自跑一趟，可算是给足了面子。
“不麻烦，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也该多动动。”
白子水笑着挥了挥手：
“快把这些都送进去。”
几个白家下来抬着箱子往里走去。
“都放到屋子里就是。”
林小凡开口嘱咐。
“小凡啊，那王二前两天与流寇大战，不是受了重伤么？这金疮药你拿着，是我花百两银子从一个商人手中买来的。用过一些，外伤绝对好用！”
白子水递过一个药瓶来。
林小凡毫不犹豫的收下：“白刺史，王二他伤的的确有些重，我就代他收下了。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白子水态度都到这份上，他自然也不会继续闹下去。
只要白峥不在惹他，这事就算过去了。
至于后面那句，纯属客套了。
“小凡，倘若以后我病逝了，你有空照顾一下白家。”
白子水提道。
他也只是随口一提，若是林小凡愿意帮忙，那再好不过。
不帮，也无所谓。
他会想办法给白家后人铺好路的。
“白刺史这是什么话，您定能长命百岁的。”
林小凡笑道。
“哈哈，多谢小凡的祝福。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还要去衙门，就先告辞了。”
白子水说着，往车上走去。
临行之前，他又回头道：
“江家欠你聘礼那案子，我看过了，就是江家人的不对，我去帮你催一催，让他们尽快将钱财归还。”
“那就麻烦白刺史了。”
林小凡拱了拱手，目送着白子水离开。
“师父，这白子水还挺识时务的。”
王二从背后走出。
刚才的一幕，他自是看在眼里。
“王二，这金疮药你拿着。心里可还对白家有怨？”
林小凡问道。
“哈哈，这老头给送了这么多真金白银，态度还这么好，俺心中自然无怨。”
王二憨笑一声。若是搁他以前的身份，想看白子水点头哈腰，那只有做梦能梦到。
他虽是捕头，但也只是个底层人罢了。
和这些官老爷之间，有一层不可逾越的鸿沟。
但跟着师父混，这层鸿沟直接被抹平，甚至两边角色互换。
“你心中无怨就好。倘若有怨，咱找个黑色头套，暴揍那白峥一顿。”
林小凡打趣道。
“哈哈，这办法俺喜欢。倘若下次俺看那白峥不顺眼，咱就这么干。”
王二连连点头。
“李狗，咱俩把那金银收起来。然后，咱仨找个酒楼，好好搓一顿！”
林小凡搂着李狗的肩膀往里屋去。
如今终于是有了段放松的时日。
淮南王做背景，白子水服软，那江家近来应该也不敢轻举妄动。
林小凡已经开始规划接下来的事情。
下午回村里一趟，把晴雪那丫头接回来。
接下来的一个月，就教王二李狗些本事，自己好好修炼八段锦，为参军做准备。
想到战场，林小凡的心跳砰砰加速。
或许是恐惧，又或许是兴奋。
战场与他，似乎早有了深深地羁绊，无法摆脱。
也许，那才是他最终的归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