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想错了。楚婳压根就没想为他挡箭,她原本以为自己能躲过去的。
她又不傻。
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她蹙了蹙眉。这是真倒霉啊!伤口倒是不深,但是皮肉已经外翻,看上去甚是骇人。
“为什么?”萧祈越盯着她,轻声问道。
“什么?”她怎么觉得自己都听不懂他的话了。
“为什么救我?”萧祈越漆黑的眼眸凝视着她,眼神中充满了不解。
楚婳愣了。这还有为什么吗?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箭把他扎穿吧?
这船上,除了她,剩下几个可都不能有什么闪失,否则恐怕她得吃不了得兜着走了。
萧祈越还没听到她的答案,就已经被一股大力给推开了。
沈青禾满脸惊慌失措,蹲下身,一把将楚婳抱了起来,快步朝着岸上走去。沈知意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
长平郡主则蹲下身,一脸担忧道:“七皇兄,你没事吧?”
然而地上的人,却像是失了魂一般,久久没有开口。
岸上。
“堂兄,你倒是走得慢一些啊!”沈知意追得气喘吁吁,差点跟不上了。
沈青禾的脚步却没有停下来。怀里的人的脸色愈发苍白,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再忍忍,前面就有个医馆。”他的嗓音染上了几分急迫,也不似往日沉稳了。
“嗯。”楚婳低低应了一声。她手臂上的伤口越来越痛,血就像是止不住一般。
这箭上不会有毒吧?不过很快她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猜测,毕竟如果真是毒药,估计现在她已经一命呜呼了。
沈青禾抱着她进了最近的一家医馆,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气。
一位白发苍苍的大夫,正在给人施针。见他们进来,他眼神一凛,迅速放下了手中的银针,快步迎了上来。
“这是怎么了?”
“大夫,她受了箭伤,这伤口一直在流血。您快给瞧一瞧。”
沈青禾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了椅子上,生怕扯到她的伤口。楚婳强忍着疼痛,冲大夫勉强一笑,“有劳您了。”
大夫凑近仔细查看伤口,“这箭上倒是无毒,不用担心。看起来像是被抹上了不利于凝血的药。还有这伤口,可得好好处理,不然容易感染。”
说完,他转身从药架上取下几瓶药,又拿起剪刀、纱布等物,放在了桌子上。
他先将楚婳的伤口仔仔细细冲洗了一遍,随后又将药粉轻轻撒在伤口上。楚婳疼得直吸冷气,指甲掐进了手心。
早知道这么疼,她就先吃一颗止痛药了。
听到她的呼痛声,沈青禾只觉得心都揪起来了,随后将自己的手臂伸了过去。楚婳也没跟他客气,疼得实在受不了了,就捏紧了那手臂。
身后的沈知意撇开了头,不敢再看。
全程下来,楚婳就没哼几声。就连大夫的眼底也带闪过赞赏。这姑娘真能忍啊。他看过这么多病人,别说是女子了,就是男子,疼得直叫唤的也不在少数。
很快,伤口便包扎好了。大夫叮嘱道:“这药每日换两次,切记,不可沾水。”
“多谢您了。”桌上放了一锭金子。
“公子,我这医馆小本买卖,找不开啊。”大夫为难道。
“没事,不用找了。”
“啊?不用找了?”这可是金子啊。这是哪家公子,出手竟如此阔绰?
沈青禾不顾大夫的喊声,抱着楚婳就往外走。沈知意赶紧快步追了上去。
“沈青禾,你真败家。”一锭金子,她得卖多少药才能挣回来?都说钱债易还,这看着也不是很容易啊。
“嗯,需要找个人替我管家。”他若有所思道,垂眸看向了怀里的人。
毫不意外,楚婳又一次避开了他的视线。他的眼底迅速闪过一抹失落,随后又恢复了正常。
没关系,他有的是耐心。
“沈青禾,疼……你走慢一些。”
“现在知道疼了?”他的脚步缓了下来,无奈道:“楚婳,救人之前能不能先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当初在镇子上也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却偏偏逞强,要将他救下来。
她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好?
“如果那箭是朝着我来的,你会救我吗?”
“就你这身手,哪儿用得着我出手。”楚婳抬眸,却只能看到他的下巴。
“回答我,会,还是不会?”
其实他猜到了她的答案,但是还是想亲耳听她说。
“会啊,我总不能看着你死吧?”她想也不想便回答道。
只不过,她怎么觉得,抱着她的这人,好像不开心了。
沈青禾松了手上的力道,楚婳被他吓了一跳,赶紧搂紧了他的脖子:“沈青禾,你是不是故意的!”
“是。”男人依旧是一脸不爽的样子。
“明明是我受伤,惨的也是我,你臭着一张脸干嘛?”
沈青禾没有开口。
如果可以,他宁愿受伤的人是他。
过了许久,楚婳才听到他的声音:“我担心你。”
楚婳怔了一瞬,伸手去触他微蹙的眉,认真道:“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还有,谢谢你。”
难得见她示好,沈青禾的唇角难得勾起一抹浅笑。
等到了楚府,正好碰上了回府的楚洵。
看到沈青禾抱着楚婳,他愣了下,不过很快就看到了自家小妹似是受伤了,连忙上前问道:“怎么了?”
“刚才——”沈知意正要开口,却被楚婳打断了。“就是摔了一跤,没什么事。”
若告诉她兄长是箭伤,估计又得担心了。而且,那箭,似是冲着萧祈越而来,那更不能打草惊蛇了。
究竟是谁,想要萧祈越的命?莫非是皇后?还是萧祈年?
这样一想,当皇帝的儿子,风险还挺大啊。
楚婳的说辞,楚洵半信半疑。不过这会儿人太多,也不好问,还是晚些时候再说了。
“不过,你这伤的不是手吗?”
楚婳面露尴尬,是啊,她伤的是手,怎么让人家抱了一路?但是,不用自己走路,还挺爽的。
沈知意闻言,脸上写着“朽木不可雕也”几个大字。眼看楚婳要下来,她赶紧出声制止道:“楚洵,你懂什么呀!走路多费劲啊,不利于伤口恢复,就得抱着才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