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婳盯着不远处,正发着呆。等她回过神来,便对上了一双幽深的眼眸。
“你怎么在这?”她最近见到萧翊的频率,好像有点高。
“喝茶。”言简意赅,似乎让他多说一个字,都是为难他了。
楚婳抬头看了看对面,的确是个茶楼。
有烦心事?”他缓缓道,视线从未从她身上挪开过半分。她的情绪,都在脸上。
楚婳怔愣了一瞬,摇了摇头,淡淡道:“在想雨什么时候停。”
闻言,萧翊抬头看了看,又收回了目光,徐徐道:“怕是得一个时辰。走吧,我送你回府。”
“好,不过先去济世堂吧,我去看看。”
楚婳话音落下,就准备去接身侧的人手中的伞,毕竟,她可不敢让萧翊给自己撑伞。以往见到他的时候,都是玄风他们给撑着伞。
她的手才触到他的,就听到了头顶传来戏谑的笑声:“又想占我便宜?”
“我哪儿有?”楚婳反驳道:“哪儿能让堂堂翊王替我撑伞呢?”
“就你伶牙俐齿,走吧。再磨蹭,怕是雨下得更大了。”
楚婳走在靠内的一侧,冬日的寒风混着雨丝,朝着俩人侵袭而来,却全被身侧的人给挡住了。
她身上,分毫未湿。
到了济世堂,却听到里面闹哄哄的,似是在争执什么。楚婳微微蹙眉,径直迈了进去。
“你们这些人,真是一点儿不讲理!我家小姐付钱,怎就不能看病了!”一个小丫鬟模样的女子叉着腰大声嚷嚷着。
一旁的妇人听到这话,眼底尽是鄙夷,冷笑一声道:“小姐?这倒是稀奇了,我竟不知,天香阁的娼妓,也配叫小姐?”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家小姐是清倌人,又不是做那些皮肉生意的。”
“我管你是清倌人还是亲官人,若是卞大夫给天香阁的姑娘治病,那以后那些好人家的姑娘,哪儿还敢来?万一染上了什么病……”
妇人说着还上上下下打量了面前的女子一眼,满脸嫌恶。
小丫鬟气不过,朝着妇人冲了过去:“我让你再胡说,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她的手正要扯上妇人的头发,却被身侧清丽的女子给拉了回去:“玉儿,不得无礼。咱们也别让大夫为难了。”
“小姐,可是你……”小丫鬟又气又急,眼泪汪汪的。
女子柔声道:“走吧,咱们去前面逛一逛。”
闻言,妇人一脸得意,冷哼一声道:“早就该走了。这好好的济世堂,都被你们这种人给污了。”
玉儿听到这话,才迈的步子又顿了下来,转身就要再冲回去,却被自家小姐拉得牢牢的。
眼看着这俩人剑拔弩张,灵儿都快急死了。眼看着济世堂的生意越来越好了,怎么又出了岔子?
治也不是,不治也不是。
就在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屋子里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声音:“这位姑娘,若是信得过的话,不如让我替您诊治?”
“楚姐姐!”灵儿惊喜道。
楚婳缓缓走到了那女子面前,轻声询问道:“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这……还是算了,不污了您的手。”
芍药一眼就看出来了,面前的女子非富即贵。来之前,她就听说了,这济世堂,是楚将军的爱女开的。想来这位就是那楚小姐了?
“他人轻贱,是因为未知而心生担忧,姑娘若是自轻自贱,那便辜负了您这小丫头的一番维护之情了。”
听到楚婳的话,芍药淡淡笑道:“好,那便有劳您了。”说完,还朝着楚婳福了福身,想来这些官家小姐,都注重礼数。
楚婳微微颔首道:“烦请您等我一会儿。”
说完,她便走到了妇人面前,耐心道:“济世堂是医馆,大夫要治病救人,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平民百姓,都是要救的。
而且,即便是真的得了什么脏病,那些病也不会因为接触而传染的。夫人您大可以放心。”
妇人面上闪过尴尬,连连应道:“是我无知了。”
楚婳浅笑道:“夫人不用介怀,您不是大夫,不清楚也是正常的。
我看您心脾两虚,可是夜里多梦易醒?”
闻言,妇人大喜过望,连连点头:“楚小姐说得一字不差,这不今日就过来,想让卞大夫给瞧一瞧。”
其实她原本是想找楚婳的,可是听说这楚小姐马上就要成为七皇妃了,想来是不会屈尊降贵,来这济世堂了。
结果怎么也没想到,她运气竟然这么好,正好碰上了她。而且这楚小姐,竟然瞥了一眼,就知道她的病症了,真乃神人啊。
“卞大夫医术高明,让他给您开点药。另外,我这还有一个小东西,若是夫人不嫌弃,楚婳便将它赠予您,想来对您也是有用的。”
昨日夜里,君夜渊走后,她便又去实验室整了些助眠的香水。本来是准备自己用的,没想到误打误撞还能派上用场。
“好好好,多谢楚小姐,也多谢卞大夫了。”妇人这会儿开心极了,神色也柔和了些,没有刚才那般咄咄逼人了。
“夫人不必客气。”说完这话,楚婳就朝着刚才那位女子走了过去,缓缓道:“这位姑娘,若是您不嫌弃的话,便同我一块儿去万福居坐坐吧。”
她原本还想同萧翊道谢,却发现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刚才如若不是他提了一句,这妇人是典狱长的夫人,只怕是依她的性子,又不小心将人给得罪了。
芍药闻言,受宠若惊道:“好。”
万福居。
小二一看到楚婳,就笑着迎她们上了楼。
“几位先坐,菜很快便来。”说完,他便退了出去,将雅间的门给合上了。
“这位姑娘,您——”
“楚小姐唤我芍药便好。”
“芍药姑娘要治的可是这手?让我瞧一瞧。”在济世堂的时候,楚婳便发现了,这女子的手上,像是长了湿疹。
芍药惊讶于楚婳的观察入微,轻声答道:“正是。”随后便将她藏于衣袖中的手给伸了出来,放到了桌子上。
“可是瘙痒难耐?这个病症持续多久了?”
“大概有三月余了。最初的时候只是微微的痒,尚可忍耐,直到后来,愈发厉害了,还长了一片片的红斑。”
不过倒是得益于这红斑,花姨只让她抚抚琴,不必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