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换了是谁遇到了都不会袖手旁观。”
“可别人不一定来得及救我。那天是你,是你把我从坏人手里救了回来,还把我送去了医院,是我命不该绝,也是我欠了一条命,所以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梁建设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嘴:“陈曾知青,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的意思,我...”
“也许是我太笨了,但是请你相信我,我对你真的没有恶意。以前我可能没注意过你,但是自从那天你救了我开始,我就开始关注你。”
陈雅歪头笑了笑,声音轻柔:“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怕苦,也不怕穷。我能吃苦,而且还有稿费,虽说不多,但也足够一家子的日常开支了。”
她刻意打听过梁建设的人品,除了以前偷懒不下地之外,几乎没什么缺点,而且从去年下半年开始这个缺点也已经被他自我修正了。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虽说这句话并不完全适用她,但也大差不差,至少是因为“救命之恩”,她才会去刻意注意他。
都说好奇和关注,是对一个人感兴趣的开始。
不得不承认,越是关注,越是觉得梁建设这个人是个合适她,不抽烟,不酗酒,不滥情,也不烂好心,做人做事有一套自己的原则。
她的原生家庭其实很一般,家里有三个姐姐和一个弟弟,她是中间那个最容易被忽视的孩子。
一家七张嘴,却只能靠爸爸一个人的工资支撑,家里资源有限,父母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在最小的弟弟身上。
而她从小就学会了不争不抢、不哭不闹,靠着学校的奖学金和自己偷偷做点手工,才勉强读完了高中。
她不是没羡慕过别人家的孩子可以无忧无虑地成长,但她更早明白了一个道理:想要的东西,只有靠自己去争取。
于是她决定主动出击,如若不然,他俩一定会是两条平行线,毫无交集。
梁建设站在家门口,望着眼前这个笑盈盈的女知青,心里头第一次生出几分复杂的情绪。
他拒绝、疏远、冷处理,可陈雅就像一团温和的火,你越躲,它越贴得近;你说狠话,她不恼;你装冷漠,她反而更温柔。
她的每一次出现都恰到好处,不多不少,不卑不亢,仿佛真的只是顺路,又像是真的只是来道谢。
他轻叹一声:“我不值得你这样。”
“那你告诉我,谁才值得?”陈雅不仅没有退缩,反而上前一步,目光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别人的真心?是因为你没读过书?因为你是个农民?还是因为其他?”
梁建设沉默了,第一次遇到这么...直白表达情感的女同志。
她在用最温柔的方式告诉他:我不是来打扰你的生活,而是想走进你的生活。
“我...”他张了张嘴,声音低沉:“我还没准备好。”
陈雅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语气欢快的说道:“没关系,我可以等。”
她顿了顿,将手中的玉米饼轻轻放在门口的小木桌上,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话飘在风中:“你不用急着接受我,也不用急着推开我。只要你不赶我走,我就不会轻易离开。”
她的话轻飘飘地落在风里,却像一根细细的线,悄悄缠上了梁建设的心。
这个年代的女同志普遍比较保守和矜持,像陈雅这么热烈的性子反倒是显得格外惹眼。
不到半个月,整个杨柳村的人都知道陈雅在追求梁建设,传播速度比大队广播还快。
一时间,众说纷纭,褒贬不一。
“这城里来的女知青胆子真大。”
“可不是嘛,哪有姑娘这么主动的?也不怕被人说轻浮。”
“可人家梁建设也没赶她走啊...是不是也有点意思?”
“你懂什么,梁建设是个闷葫芦,而且老大不小了,送上门的哪会拒绝?”
流言蜚语像风一样刮过田埂、穿过屋檐,连村头的老牛听了都要多看两眼。
而当事人--
梁建设却依旧如往昔,上工,下工,砍柴,挑水,晚上偶尔偷摸去黑市,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不过不管两人后续发展如何,萧莹和温从军已经领证,定下了办酒的日子。
村长嫁女,连长娶媳妇儿,场面不可谓不热闹。
好不容易才取得放在心上好些年的姑娘的同意,温从军对婚礼格外的上心。
不爱说话的他,心里的悬着那根弦已经紧绷了十年,就等着这一天了。
为了表示对这场婚礼和萧莹的重视,他特意提前两天去了一趟深山,打了十几只野鸡野兔和两头野猪,一头给了村里,一头用来办酒。
苏念还在坐月子,按照老一辈的思想,她是不能进别人家门的。虽说这个年代严禁封建迷信,但大家还是会心照不宣的遵循。
结婚前夕,萧莹特意来了一趟苏念家。
“坐月子还扇扇子,仔细着凉。”萧莹把网兜装着的黄桃罐头放在五斗柜上,玻璃瓶上“黑市食品厂”的金色标签在夕阳下闪闪发亮。
“人逢喜事精神爽,果然喜气养人。”苏念笑着打趣道:“准新娘脸上的气色比之前红润不少哦~就是不知道是喜气养人,还是温连长的功劳?”
“苏姐姐,你笑话我,我不理你了。”萧莹被苏念说得满脸通红,连脖子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她佯装生气的转过身,不看苏念。
“哎呦,瞧瞧这娇俏的小模样,明天还不得把温连长给迷得神魂颠倒?”苏念可不准备这么简单的放过她,继续打趣道。
萧莹的脸更红了,她忍不住转回头来,佯装嗔怒地瞪了苏念一眼:“苏姐姐,你再这样取笑我,我真的要生气了。”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苏念连忙赔笑,顿了顿,遗憾道:“莹莹,我情况特殊,你明天结婚,我就不去了,提前在这里祝你新婚快乐!”
“嗯,苏姐姐,我懂的,”萧莹点头,假装不在意道:“你现在的身子最重要,哪能为了我的婚礼伤了元气?再说了,你可是刚当上妈妈的人,可不能太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