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曜成帝抬眼,
“他竟然跟你说,要上交兵权?”
“确有此意。”
钱海宏作揖,
“臣不敢欺瞒陛下,琰王只是见陛下迟迟未召,琰王殿下也不敢自作主张。”
曜成帝有些出乎意料。
这些天被轰炸得,他也有些动摇。
听到钱海宏这么一说,他倒有些意外。
竟也不责怪他俩私下密联。
“这么说,你今天来,就是想替琰王求回京?”
钱海宏马上跪下,
“陛下英明,臣也顾不上了,臣就是有私心,就是想琰王回京,户部需要琰王!”
满朝文武,桓阅之只能信一人。
那便是钱海宏。
并不是因为他是多么忠诚之人。
而是他满心满眼里都是钱财。
而琰王,正是那个手中有财之人。
他告诉钱海宏,自己正在西部搞钱。
钱海宏看了西盟的方案之后,拍案叫绝。
他更加认定,琰王就是大曜未来之主。
所以,他要帮桓阅之扫清障碍。
他身上也有八百个心眼子。
若是他要弄权谋势,亦不逊于朝堂百官。
跟随曜成帝多年,对皇帝的了解,甚至比桓阅之更胜一筹。
既然已经开了这个口子,他也不想浅尝即止。
今天不达目的不罢休。
“请陛下召集琰王回京。”
这么直白承认,倒把曜成帝不知如何应对了。
若是把琰王召集回京,岂不是遂了那帮人的心愿?
这西疆的兵权,恐又成了各方势力争抢的肥肉。
到时候又该头疼,该选谁的人去管这个西疆了。
钱海宏知道曜成帝左右摇摆,看来前戏已经铺好。
他重重叹了口气。
“钱爱卿为何叹气?你有何顾虑不妨直说。”
“臣只是可惜,琰王殿下的西部拓展计划未能施展。不然,这将会大大利好于大曜国。”
“你方才不是说,想他快点回京吗?怎么又可惜了?”
“琰王殿下本来在西部有一条生财之道,可这样又会背负骂名,他还不如回京。只是,臣觉得可惜了。”
曜成帝眉毛一挑。
“怎么,你是说那个西盟?”
桓阅之曾经上书关于西盟一事,只是浅浅一说。
便掀起轩然大波。
众臣都认为琰王狼子野心,想在西部拥兵自重。
钱海宏直言不讳,把琰王的顾虑都告知曜成帝。
他对西盟赞不绝口。
“若是琰王殿下真的能在西部达成如此联盟,起码十年西部无战乱,更不必说这个互市带来的收益。西部各国将会唯大曜马首是瞻。”
一席话,说得曜成帝心动不已。
钱海宏给他算了一笔账,往年在西疆防控上花费的军费,和西盟落成后的对比。
“陛下可曾记得,战事吃紧那些年,大曜的国库亏空……”
曜成帝当然记得,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迎娶桓阅之的母亲。
靠缪家的支持,才度过难关。
“有了西盟,不但从此少了西疆这笔军费开支,还会有源源不断的财税收入,陛下此前所忧之事,可解矣。”
“那他为何不与朕细说?”
“殿下又何曾有机会?殿下如今已背负诸多骂名,说他手握重兵心怀不轨。”
钱海宏悄悄观察曜成帝的脸色,
“琰王殿下心想,这等吃力不讨好之事……”
“他竟敢这么想!他可是皇子!肩负重任!”
曜成帝顿时觉得这儿子怎的如此不争气!
被人说两句就退缩了!
“他还想回京城享福是吗?他忘了朕怎么跟他说的?商贾之子果然难成大器!”
他气得摔了一个茶杯。
“朕亲自送他出征,他竟是这样回报朕!”
“陛下息怒,琰王殿下擅长财政,不善带兵……”
“你住嘴!朕的儿子,容不得你来置喙!朕就不信,教不会他打仗!”
钱海宏继续火上浇油,
“陛下三思啊,朝臣已对琰王殿下手握重兵诟病不已,何况,他还收缴了三万战俘……”
曜成帝正皱眉思索,提到这三万战俘,他仿佛找到了由头。
顿时展眉,
“谁说他不行?那可是三万战俘!景王都不如他!不愧是朕的儿子。”
“是臣失言,臣不该妄议军政。”
“钱海宏,你真是掉钱眼里了,为了让琰王替你赚钱,什么话都敢说了!”
钱海宏不再说话,低头认错。
曜成帝来回踱了几步。
他细细分析。
比起那些心怀鬼胎的朝臣,这钱海宏倒是坦荡。
说到底,他怎么算计,也是为户部尽职尽责。
倒也合情合理。
曜成帝想起了当初让桓阅之出征西疆的初衷。
如今自己倒怀疑起他来。
这才察觉,自己已经受了那些言论的影响。
看来,有人想挑拨离间。
好从中获利。
最近,废太子一党又悄悄活跃起来。
樊家也没有消停。
琰王还远在西疆,他们就想泼脏水了。
琰王不可回京!
曜成帝下定了决心。
“钱尚书,朕念在你一心为国,今日之事不与你计较。但是,琰王暂时不能回京。”
他马上下旨,命桓阅之西疆坚守西疆,与西部各国达成联盟。
还让钱海宏挑选了一队户部的官员。
送去西疆助琰王开拓西部。
并且下令不许再妄议琰王。
朝中诸臣哗然。
原以为皇帝会因疑心收回兵权,怎知竟还放权鼓励。
一时间,朝堂更加风起云涌。
曜成帝已有警觉,更加无暇顾及西疆。
桓阅之收到钱海宏的密报,笑着将之于蜡烛点燃焚烬。
“看来,此局已解。今后可放心在西部一展拳脚。”
岩风和拓跋翊舒心躺下,正商讨去哪里喝酒庆祝。
唯有谷敬仍然愁眉不展。
他归顺琰王之后,一直参与他们的密会。
从不瞒他任何事情。
从前在西邦,他只是西邦王的傀儡。
可现在,琰王尊敬他,重视他,信任他。
日子久了,他慢慢打开心扉,更加坚定了追随的心。
“老谷,想什么呢?”
岩风踹了他一脚,
“谁惹你了?苦大仇深的样子。”
谷敬像是下定了决心。
“殿下,我其实……有一事瞒着您……”
“不会吧你,你该不会是奸细吧?”
拓跋翊站了起来,一脸警觉。
谷敬有些艰涩地开口,
“其实,西邦王一直和大曜的太子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