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恒玉没回答,他镇定自若的拿过双喜备在一旁的干净衣裳,把那身痕迹遮蔽在锦缎之下。
可当他转回头时,生怕被盘问的小白龙,已经躲了起来。
裴恒玉寻不见小白龙,知道它已经苏醒,也不着急,他径直走到书架前,借着微弱的月光,捡起了落在书架上的圣灵玉。
这块玉是个宝贝,宇文君安紧张得很,裴恒玉想,等宇文君安从天牢回来,就把玉还给他,朕和他之间,就两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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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照进天牢的日光,本就稀薄,正午一过,牢房里就暗了下来。
宇文君安坐在暗影里,身后靠着大狼,他的紫色袍摆沾了灰,也浑不在意。
“五天了!”宇文君安掰着指头算,“陛下把我关进来,已经五天了,你说,大狼,他真的会等长姐和亲之后,才肯放我出去么?”
大狼不能人言,只乖顺的趴在地上,听他又道,“可是长姐说,要带我一起去和亲,你说陛下,会放我走么?我若悄悄走了,他会不会伤心?会不会找我?”
有粗重的脚步声传来,宇文君安算着时辰,知道定是那个送饭的老狱卒来了。
他噤了声。
不多时,一老一少两个狱卒,出现在牢门外。
宇文君安有些意外,他看着那个老狱卒,和前几日一样,打开了手里的食盒。
老狱卒把干净的饭菜,端出来,一一放摆在牢门内的地面上,恭敬的对他说,“好了!世子殿下用膳。”
而那个小狱卒,只站在一旁,好像就是个来看热闹的。
“知道了!”
宇文君安走过来,捡起搁在盘子上的筷子,动了几口。
那老狱卒也不催促,极有耐心的等宇文君安吃完,才默默收拾起碗筷,提起食盒,带着那个年轻的狱卒往外走。
人还没走远,宇文君安就听那年轻的狱卒道,“都是坐牢的,凭什么就他特殊,还得咱们一天两顿的给他送饭?”
“别说了!”那老狱卒道,“东西是上边儿置办的,又没花咱们的银子,就跑个腿儿,有什么可抱怨的?”
“要我说,”又是那小狱卒的声音,“叔儿,您就是太老实了,进了咱这天牢的,有几个能活着出去的?不死也得废,您何必这么恭恭敬敬的,成天把他当成个祖宗似的供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想巴结他呢!”
“少说些吧!”老狱卒道,“你才活多大?你见过哪个进天牢的,身边还跟着头狼?叔儿可听说,那是皇上赐的,叫圣恩!傻孩子,这样的人,咱们可惹不起!”
“皇上赐的,有什么稀奇?”小狱卒张狂道,“叔儿我可告诉你,”
说着小狱卒,把声音压低。
但牢里的宇文君安上了心,他把灵力灌注到双耳,只听那小狱卒说,“我姨家的表哥,在教坊司当乐师,听说前儿也得了皇上的青眼,在御前伺候了一整宿,回来赏了好大一块玉,那成色,听说能换主街上一套院子!”
“哟!”老狱卒的惊讶声,传了过来,“那可得恭喜你呢!”
揉搓大狼耳朵的手,蓦然收紧。
大狼耳朵一疼,但它不敢叫,只拿那双幽绿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瞧着心情骤然变坏的小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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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长的狱卒,还要给别的牢房送饭,小狱卒却在转个弯的空隙里,溜出了天牢。
他避过门前守卫,偷偷摸摸窜进天牢边上的巷子里。
年轻的狱卒,在一辆马车前,停了下来,恭敬道,“大爷,小世子今天穿的是一件深紫色长袍,很名贵的料子,小的眼拙,没见过。不过小的记得小世子当日进来时,穿的是一件玄青色衣裳,并不是这件!还有,您让小的带的话儿,小的带到了,这说好的银子……”
里面没出声,只丢出两块银锭子,小狱卒眼疾手快,银子一丢出来,就欢天喜地的接到了手里。
临走前,他还不忘叮嘱,下次有这样的事,还找他!
马车里,令狐星朗透过垂帘的缝隙,只等那小狱卒走远了,才出声问,“小文大人,只传这几句闲言碎语,南王世子就能上当,夜闯皇宫?”
文京越不答反问,“令狐统领,可还记得小世子在南山猎场上的话?”
“南王世子在猎场上说了许多话,”令狐星朗道,“小文大人指的是哪句?”
“他问陛下,是否要将他送入天牢!”文京越道,“还问了三次!”
“是!”令狐星朗面露迷茫,“这能说明什么?”
文京越觉得这个令狐星朗就是块木头,他说,“小世子,对陛下动了真情,才会认为陛下不舍得送他去天牢!”
“哪里?”令狐星朗道,“是陛下对他动了真情才对!如若不然,朝堂都吵三日了!陛下怎么还是不肯杀他?”
这话文京越没接,他岔开话,“夜闯皇宫是死罪,只要南王世子敢闯,大统领不必上报皇上,可直接就地处斩!”
“是!”令狐星朗还是不放心,“小世子若肯闯,本统领自然不会放过他,但他当真有本事,能走出这戒备森严的天牢?”
“呵!”文京越冷笑,“猎宫的防卫如何?还不是叫他给逃了出去?”
令狐星朗刚要开口解释,就被文京越制止了。
只听他又道,“刚刚那小狱卒可说了,南王世子今日穿的衣裳,与收监之日穿的衣裳,颜色不同。这说明,小世子已经溜出去过。南王世子打架的功夫如何,还不可知,但逃跑的功夫,必是一等一的好,所以,要想留住小世子的命,皇宫那边,令狐统领万不可掉以轻心!”
“这个请小文大人放心!”令狐星朗胸有成竹,他道,“舍弟带着陛下去了风归斋,陛下今夜必要留宿在外,只要南王世子敢夜闯皇宫,本将军定叫他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