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辨认来人身份的途中,还能顺便让星宝熟悉一下周围的道路环境,沈淼沄单手拉着绳牵引着星宝跟在保安身后走。
“叔叔,那人大清早来,有指明说要来找谁吗?”
祈祷别是什么狂热粉丝追到这里来了,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沈淼沄想预先做个心理准备。
“就说来找你们节目组的,说是自己儿子是其中一个,那人看着就,唉,不说了,我们不信他的说辞。非说不见着人就不走了,拦停了好几辆业主的车,如果你们不在家的话,我就报警抓他了。”
“儿子?”
“对,说是儿子在这录节目,我寻思小区里就听过你们那一户在录。”
“那我大概猜到是谁了。”
沈淼沄抓住了这个关键词,将其与之前保安所提供的那些零碎的信息一点点地串联起来,逐渐形成了一条清晰可见的线索——一个无节目组联系方式来找儿子的男人。
他们五人是二比三的男女比,男生拢共就两个,一个南知意,一个楚钊铭。楚钊铭的父亲楚政和来过不止一次星耀之家,沈淼沄不信他会被卡门外两小时。
剩下的可能性只有一个:来者只能是南知意的爸爸。
呵,这节目拍多少年了,这时候找到这来,他究竟是想做什么?不管怎么想都不会是好事。沈淼沄打从心底就对南知意那传闻中嗜酒如命的暴力爸爸提不起任何好感来。
她若有所思地捏了下手中的矿泉水瓶子,塑料瓶身受到挤压,发出一阵刺耳的“吱嘎”声,引来星宝的注意,小家伙迈动着小短腿跟着她手的方向走。
终是走到了门口,远远地,沈淼沄一眼定位了那男人的位置。
小区门口的石墩旁,蜷缩着一个男人。他头发凌乱,一缕缕地耷拉在额前,像是许久未曾清洗。脸上粗糙的肌肤纹理如干裂的河床,看得出年轻时的好颜色,只是如今已肤色暗沉,透着常年酗酒带来的病态蜡黄。
一件绣着巨大标志的外套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领口不讲究地大敞着。下身的裤子皱巴巴的,搭配着一双旧款皮鞋。
他手里夹着一根香烟,那香烟已经燃到了尽头,烟灰长长的,摇摇欲坠却始终没有落下。他时不时猛吸一口,烟头忽明忽暗,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空洞又急切,死死地盯着小区的出入口。
当南风与沈淼沄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手中夹着的香烟被弃之不顾,撇在地上和周围散落着的五六个烟头汇聚。
保安大叔指着南风给沈淼沄看,问道:“姑娘,你看看认不认得呀?”
见那个男人已经大步流星地朝着他们走来,沈淼沄表现得异常镇定自若。她面不改色地回答道:“不认识。”
看他走近护栏,保安出手阻拦,驱赶警告道:“先生,请不要干扰我们工作了,这下你再不走,我们可真要报警处理了。”
南风的手扒上栏杆,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紧盯着沈淼沄移动,仍是不死心:“喂,你看清了再说话,你是不是那节目的?我是南知意他爸南风,就算不认识我,南知意你总归认识了吧?你叫他出来,我找他有事。”
“汪!汪!汪!”
见男人摆出这般有威胁性的姿势,纵使隔着距离,星宝也展现出了对沈淼沄的保护欲,昂首挺胸,拦在了沈淼沄身前,冲着他吠叫不止。
“好了,星宝,没事的。”担心狗狗情绪过激,沈淼沄安抚地抱起星宝。
她抬眼,目光和南风对上,不说话,透着审视的意味打量着他。这一眼看得南风心里发毛,抓着杆子晃动,神色焦急:“说话啊,快把南知意给我叫出来。”
完全不吃他这一套,沈淼沄不为所动,有的是耐心。
“我凭什么按着你说的做?叔叔,爽快点吧,说出你找来这的目的吧,省得浪费我俩的时间,毕竟,打车费可不便宜。”
女孩高挑的个子,看似瘦弱的双臂竟然能够轻而易举地举起一只重达十几斤的狗子,并稳稳当当地将它抱在了怀中。清冷的眉眼上挑看人时,带着一股浓烈的攻击性。洞察人心,一语毫不留情地揭开了南风的遮羞布。
他恼羞成怒,仍是不肯吐露半句实话:“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你搞得清轻重缓急?听着,我要找的是南知意!叫他出来!”
一旁的保安抽出腰间别着的棍子打在他手附近,发出清脆的声响,以作示警。
“欸欸欸,给我往后退去,别靠这么近。”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沈淼沄抱着狗作势要走,对保安说了一句:“叔叔,你报警就行,我先回去了。”
她这一走,南风不知何时才能找上人了,连忙改口:“你站住,我说,我说了你就去找人。要我说——”
听到南风如此不客气的语气,气得沈淼沄柳眉轻挑,不屑的眼神像是看垃圾般扫过他,打断他想要说教的节奏:“拜托,这位叔叔,请搞清楚一点,现在是你在求我。还不明白?决定权在我手上。”
此话一出,南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不精彩,但又碍于眼下的情势,心中再有万般不满,却也不敢轻易发作。
“他有弟弟妹妹了,你让他跟我走一趟。他妈昨天生了双胎,我来接他去医院。”
沈淼沄是多聪慧的人啊,一下就理清了事情的脉络。南知意妈妈贺玲天天忙着经营花店,闲暇时便四处旅游,连谈恋爱这种事儿对她来说都是一种负担,更别提什么怀孕生子了。
听南风的口吻,这是给南知意找了个后妈,还自作主张地替他认了亲。先前和南知意是一面也不见,这一生二胎就找上了,多半是口袋捉襟见肘了。
怪不得上门找人来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就南风这副落魄模样,烟酒不断的状态,看弟弟妹妹是假,见南知意生活好了,来讨东西才是真。
烂人,烂透了。
沈淼沄一想到贺玲和南知意是如此热爱生活的两人,再对比一下眼前这个酒色浸泡的人渣,就有被寄生虫攀上的错觉。
“叔叔,真的只是看看?我说句不好听的,您有稳定工作吗?一身烟味混酒味的,你想过对两个孩子负责吗?孩子不是生出来就会自己长大的,你要拿什么去抚养他们?想靠南知意?他还是个未成年,劝您趁早死了这条心。”
对沈淼沄义正言辞的指责与质问,南风不仅没有丝毫的羞愧之色,反而破口大骂起来:“你这贱丫头,满口胡话!找打是不是?我只不过是信错了人,投资就是有赔有赚,我问他要点钱怎么了?我是他爹,给我养老,这就是他的义务。”
看样子,沈淼沄这番话是一个字都没剖析错,南风涨红的脸和声量极大的叫嚷声印证着她的每一言。
给他养老,还给他养孩子,做梦呢?
无趣极了,不想再纠缠,沈淼沄转身想走,却忽地听后边保安的尖叫:“下来!你给我下来!”
一看,原是南风攀过了铁艺大门,想要闯进来,可见是真走投无路了。
眼见他要朝自己冲来了,沈淼沄放下星宝,怕它冲上去咬人,把矿泉水瓶子给它叼着。
“乖乖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