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在机场逃走以后,卫宁和卫淮朔就没有再联系过。
卫淮朔刚找了女朋友,两人一定是如胶似漆的时候。
卫淮朔那样的人宠起女人来,大概会让人招架不住。
卫宁真想象不出那样的场景。
其实他不是想象不出,他是不敢想。
他不敢想卫淮朔带着女人到处风流快活的样子。
然而事实的确如他所想,卫淮朔还真带着女人去骑马了。
卫宁接到女人电话的时候,正躲在宿舍不想见人。
“是卫宁吗?淮朔从马上摔下来了,现在正在医院昏迷不醒,”女人呜咽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卫宁心中一惊,腾的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说什么!”
他连鞋都没穿好就跑了出去,去医院的路上,他后悔自己的任性。
骑马他最擅长了,要是昨天好好把卫淮朔接回来,他想骑马就陪着他,他肯定不会从马上摔下来!
都怪他!从小卫淮朔那么疼他,给他找了小婶婶,他应该替他开心才对。
他应该为那段不应该发生的感情结束而感到高兴才对,这样才是对两个人都好的一件事。
只要卫淮朔没事,他绝对不会再跟他闹脾气,他喜欢那女人,他就老老实实接受,他就叫她一声小婶婶。
可他满怀愧疚冲进病房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刚才所有的想法马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卫淮朔斜靠的病床上,神色懒怠,那女人就坐在床边,递到他嘴边一颗葡萄,“尝尝甜不甜?”
卫淮朔就张口含住了那颗晶莹剔透的葡萄,顺便还含住了她的指尖。
见到卫宁进来了,那个女人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收回手说道:“卫宁来了”。
卫淮朔却不知收敛,看都不看卫宁一眼,对着那女人说道:“很甜,你喂的都甜。”
女人听后,神色有些古怪,但卫宁却根本注意不到她,他紧紧盯着卫淮朔,他身下还压着的女人的裙摆。
“你没事?”
他收回了刚才那些可笑的伟大的想法,他发现,当事实摆在眼前,他根本没办法祝福他们。
他甚至怀疑,那个女人就是故意把他叫来,就为了刺激他,让他看看他们有多恩爱。
可他又算什么东西,他只是他的侄子,她已经登堂入室了,还有什么必要刺激他呢?
卫淮朔语气不善,“你盼着我有事?”
两人之间气氛突然变得紧张,女人赶紧出来打圆场,“都怪我,非要和淮朔共乘一匹马,是我从没骑过马,让马惊到了,淮朔为了保护我才摔的。”
他们不仅会共乘一匹马,还会做更多亲密的事,想到这里,卫宁点点头,“好,很好,他是你男人,应该保护你。”
听到这话,两人都愣了一下,卫淮朔皱起眉,“你走吧,这里有你小婶婶在就够了。”
卫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就不打扰了,小叔,小婶婶。”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那背影挺直又倔强。
女人听到那句小婶婶,回头看向卫淮朔,“这次不会玩大了吧?”
卫淮朔眼睛微微眯起,他了解卫宁,甚至比卫宁自己都更了解,他一字一句的说,“不会。”
不把他逼急了,他不会承认自己的心。
苏恒见卫宁一回来便是失魂落魄的样子,得知卫淮朔出了意外,就让他赶紧去医院陪人。
卫宁却不肯,他现在就想找点事做,只要能想不起卫淮朔,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于是,三人就踏上了前往坎勒苏的旅程。
路上,钟翼说出了一件更疯狂的事,“艾山拒绝别人的采访,我是答应了跟她追沙暴才得到这次采访机会的。”
苏恒听到吓了一跳,上次在去哈兰的路上经历的那一次沙尘暴她至今心有余悸,但她听老吕说那那次只是很普通的沙尘暴,厉害的她还没见识过。
厉害的会是什么样?
她觉得钟翼的想法太疯狂了,可她要怎么阻止她?
越野车沿着干涸的河床行驶,转过一道风蚀岩壁,前方突然出现一小片绿洲。
绿洲的附近,是一座座低矮的夯土院落。
的确如钟翼所说,这里每家每户的门上都挂着铜镜。
下午炙热的阳光照耀着小镇,在戈壁的苍茫中显得格外宁静。
并没有传说中的那样神秘,更不会让人感到恐惧。
“应该就是这里了。”钟翼对照着手机里模糊的图片,找到了一个挂满风铃和草药的小院。
他们把车停好,钟翼抬手敲了敲门。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系着靛蓝围裙的女人走了出来。
她大概四十岁上下,因为长期暴晒,脸庞黝黑,但眼睛却异常明亮。
“你们来了。”艾山用围裙擦着手上的陶土,语气平静,“茶刚煮好。”
苏恒以为她怎么也该是个狂野不羁、特立独行的性格,没想到,看起来竟然如此普通。
三人一一和艾山打过招呼,就跟着她进了门。
小院很干净,种着一些沙漠植物。
墙角堆着几十个陶罐,一张矮桌上摆着粗陶茶具。
三人在桌边坐下,艾山给几人倒茶。
钟翼看着陶罐问道:“这是?”
“从东到西,每十公里取一捧沙,这是戈壁的日记,它们记录着风的故事。”
苏恒认真听着,不愧是艺术家,说出来的话和平常人就不一样。
“您一直住在这里?”钟翼接过茶杯问道。
艾山望向远处逐渐泛红的天际线,“十年了。这里很安静,适合听石头说话。”
苏恒发现艾山不喜欢与人眼神交流,也许是一个人在这样偏远的地方生活太久的原因。
风吹过院墙上的铜铃,一只小沙狐从屋里钻出,跳上艾山的膝盖。
她挠着它的下巴,“你们来的正巧,今晚会有沙暴。如果你们想看看真正的戈壁,晚饭后就随我一起出发。”
“为什么一定要去追沙暴?”苏恒想要阻拦。
艾山放下茶盏,拿出一块布满凹痕的青铜片,“这是三百年前商队铜铃的残片,上面的这些凹槽,是去年沙暴时新打出来的图案。”
她用拇指摩挲那些纹路,眼中闪着近乎虔诚的光:“戈壁的风,在替它继续雕刻。我们脚下每一粒沙,都是未完成的史诗。”
钟翼想象着那样的场景,像着了魔一般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此时,一阵风把院子东边的门帘吹起,卫宁看到里面改装的沙地摩托,有些兴奋的说:“我也去!嫂子你不能去,留在这儿等我们。”
苏恒看着三人执着的目光,瞬间感到一阵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