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清晨沈昭宁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压制蛊毒的药方写了下来。
为了防止有人盯着他们,沈昭宁特意将药材都分散开来,加入了另外几副药方。
还吩咐碧桃找一个脸生的人去买,买的时候多去几家店铺,确认万无一失。
碧桃和素荷常在她身边行走,他们去买和沈昭宁亲自去没什么区别。
药方给萧砚辞让他自己去抓药可能没这么麻烦,他从小被当成侯府继承人培养,手里肯定有自己的人马。
但是沈昭宁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她想让萧砚辞过来主屋吃药,两人顺便培养培养感情。
事情吩咐下去,沈昭宁出门去给侯夫人孟氏请安。
沈昭宁到的时候孟氏正在院里练枪,整个人英姿勃发,活力十足。
见孟氏收了枪注意到她,沈昭宁屈膝行了一礼,“儿媳给母亲请安。”
孟氏快步过来将沈昭宁扶了起来,笑道:“快起来,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沈昭宁也笑着回道:“自然是过来看望母亲的,夫君身子不好,无法在母亲跟前服侍,我这个做妻子的理应代劳。”
孟氏闻言心里熨贴,拉着沈昭宁的手慈爱道:“你不必如此,嫁给砚辞是委屈你了,往后不必日日过来请安,你们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沈昭宁知道孟氏是真心的,也不推辞,再次行了个礼道:“儿媳多谢母亲体恤,那我往后每逢初一十五再过来,免得打扰母亲。”
孟氏更满意了,她让沈昭宁不必日日都来请安,是她这个当婆婆的心疼儿媳。
但是沈昭宁坚持要来,就是沈昭宁对她这个母亲的孝心。
“你这孩子,难为你有心,那就按你说的办。”孟氏拉着沈昭宁进了屋子,“还没用早膳吧?来一起。”
沈昭宁跟着孟氏进屋,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屋里连连传来孟氏的笑声。
走的时候还得了孟氏赏赐的一套珍贵头面。
沈昭宁深谙跟婆母的相处之道,而且孟氏性格直爽,真心相待。
沈昭宁跟她相处倒也得心应手,并不觉得累。
上辈子沈昭宁在周氏手底下当儿媳,没少被周氏磋磨。
晨昏定省,布菜侍疾,样样都不能假于他人之手。
就算这样,沈昭宁也转圜于婆母和萧景明之间,从未让萧景明为难。
这次换了一个更好相处的婆婆,沈昭宁轻松不少。
回去的路上心情都是轻快的。
这边婆媳相谈甚欢,气氛轻松愉快,另一边却是截然相反。
沈月柔正跪在地上听周氏的“教导”。
周氏声音听不出喜怒,平静地问道:“听说新婚以来景明日日宿在你屋里?”
沈昭宁小心翼翼地回道:“回婆母的话,景明哥哥这几日是宿在我这。”
周氏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形成了一道深深的川字纹,“你既然已经怀孕了,这段时日就不好服侍景明了,而且他今年就要下场科举,看书重要,今日就让他宿在别处吧。”
沈月柔咬了咬牙,这个老不死的!
哪有刚刚新婚,就让新人分房睡的,手都伸到儿子的房中事上去了!
但面上沈月柔依然恭顺,低声应是。
反正她有的是办法让萧景明自己来找她。
周氏扫了她一眼,就知道她报的是什么打算,当下心里更烦了。
“前几日让你搬出主屋,你搬得怎么样了?”
沈月柔心里翻了个白眼,当然是没搬了。
她凭本事住进去的,凭什么搬出来。
沈月柔抬眸跟周氏对视,回道:“原本收拾好了,可景明哥哥说我身子重,不宜挪动,让我就住在主屋。”
明明语气恭敬,二夫人周氏却无端觉得她在挑衅自己。
不好明面上拿她如何,于是周氏垂眸饮茶,慢悠悠地吹着茶盏中漂浮的茶叶,就是不叫沈月柔起来。
沈月柔跪了一会,周氏一直不说话,她就自己起了身。
周氏顿时一个眼刀飞了过来,她身后的嬷嬷马上厉声质问道:“沈姑娘,夫人还没叫您起呢,您怎么自己就起来了,沈府的规矩是这么教的吗?”
沈月柔惊讶得瞪大眼睛,“婆母没叫吗?我还以为是我听漏了,毕竟我有孕在身,想必婆母肯定不会故意让我跪着不起来吧,我就自己起来了。”
沈月柔可不傻,她现在最大的依仗就是腹中的孩子,说什么也不可能久跪。
周氏砰的一声将茶盏放在桌上,看着沈月柔恨得牙痒痒,偏偏还不能做什么。
她感觉自己都快被儿子娶回来的这个狐媚子气出病来了。
沈月柔无辜地站在下首看着周氏,“婆母怎么了?可别气坏了身子。”
周氏目光阴冷的看着沈月柔,忽地,笑了一下。
“沈姑娘说得有道理,传膳吧。”
沈月柔的眼神也变了。
沈姑娘,她都出嫁了还叫她沈姑娘!
周氏这是在提醒她注意身份,她现在就是个无名无分的妾。
婆母这个身份天然压制她,她现在只能避让,沈月柔屈膝行礼道:“婆母既然要用膳,我就先退下了。”
周氏笑了起来,“既然来都来了,你就替我布菜吧。”
沈月柔感到有些不妙,强笑了一下,捂着肚子道:“我肚子好像有些不舒服,恐怕不能侍奉婆母用膳了。”
周氏朝身后使了个眼色,嬷嬷顿时上前扶住了沈月柔,将她往餐桌前带去。
周氏冷笑了一声,“肚子不舒服?那不如今后你就跟我住,我有生产的经验,可以帮景明照看你,你觉得如何?”
沈月柔脸色白了一下,强撑着道:“多谢婆母的好意,我感觉肚子好多了,这就服侍婆母用膳。”
沈月柔觉得,要真跟这个老妖婆一起住,她腹中的孩子也许能平安降生,但是她可能就没命了。
看来今天怎么都逃不过去。
在今天之前,沈月柔从来不知道吃个饭还有这么多讲究。
周氏不让她将菜放进碗里,非要让她举着,说太烫了,凉一会,过了一会又说太凉了,重新夹。
一会让她挑鱼刺,一会说要喝汤。
最后说她蠢笨,打个汤都不会,让她举着鱼汤,周氏自己盛。
这一盛就盛了一炷香。
一顿饭吃完,沈月柔感觉自己的手又酸又胀,已经失去了知觉,周氏才大发慈悲地让她退下。
沈月柔低着头,眸中血丝遍布,满是恨意。
她跟沈昭宁针锋相对,她都从未受过这般折辱!
周氏,她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