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寒风裹挟着冰碴子,刮得皇城宫墙的朱漆簌簌剥落。语如烟蜷缩在太医院值房内,就着摇曳的烛火研磨草药。腕间银镯突然发烫,莲花纹路中渗出暗红血丝,在青砖地面投下扭曲的阴影——那分明是只布满鳞片、青筋暴起的巨手。她猛地抬头,透过窗棂缝隙,看见新来的杂役正佝偻着背,用银簪在东墙根的青石板上刻画诡异符咒,脖颈后隐约浮现的鳞片在暮色中泛着幽蓝冷光。
\"站住!\"语如烟抄起案头淬毒银针掷出,破空声划破死寂。杂役却在银针触及的刹那化作黑烟消散,只留下半块刻着弯月图腾的青铜镜。镜面映出的并非她的面容,而是林卫斌被漆黑锁链缠绕的虚影——少年苍白的脸上青筋暴起,嘴角溢出黑血,琥珀色瞳孔里满是挣扎:\"去...城郊破观...影月教...\"话音未落,镜面轰然龟裂,飞溅的碎片在她脸颊划出细长血痕。
深夜的寝殿里,苏糖\"哗啦\"一声扯开床幔,软鞭甩在红木桌上发出脆响:\"烟儿,云栖在御书房找到本密档,上面提到的废弃道观...就在乱葬岗。\"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染血的裙摆上,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恶斗。云栖紧随其后踏入,玄甲缝隙渗出的血珠滴落在地,手中攥着的泛黄密档边缘焦黑:\"这上面的'幽冥蛊母'记载...和你银镯的异动对上了。\"
三更梆子响时,三人悄然翻过宫墙。荒野上的枯树张牙舞爪,枝桠间缠着褪色的经幡,在风中发出呜咽。越靠近乱葬岗,腐臭味愈发浓烈,混合着蛊虫特有的腥甜,令人作呕。破败的道观矗立在山坳中,断壁残垣爬满黑色藤蔓,每片叶子都生着灰白瞳孔,随着她们的靠近缓缓转动。
语如烟刚触到斑驳的朱漆门环,整座建筑突然剧烈震颤。无数银丝蛊虫从地底喷涌而出,在空中凝聚成黑袍人的虚影。那人发出刺耳的尖笑,声波震得三人耳膜生疼:\"双生引魂,终于聚齐了。这具肉身的力量,该物归原主了!\"地面轰然裂开深渊,林卫斌被锁链倒吊在半空,胸口的莲花印记正被一道黑色旋涡强行剥离,每脱落一分,他便发出一声痛苦闷哼。
\"兄长!\"语如烟不顾一切冲向深渊,却被无形屏障撞得倒飞出去。苏糖的软鞭瞬间燃起赤焰,如蛟龙般卷向黑袍人:\"休想得逞!\"云栖挥剑斩开蛊虫潮,剑锋上凝结的寒霜将触碰到的银丝冻成齑粉。三人浴血奋战,鲜血滴落在地,竟被地面纹路吸收,汇聚成诡异的阵图。
千钧一发之际,林卫斌突然挣断一条锁链。他的金丝软鞭化作万千蛊虫扑向黑袍人,沙哑嘶吼穿透战场:\"带着如烟走!这是影月教的陷阱!\"黑袍人却再度狂笑,身后深渊传来震天动地的轰鸣,仿佛远古巨兽即将苏醒。随着一声巨响,巨大的祭坛从深渊底部缓缓升起,中央石棺刻满狰狞蛊虫浮雕,棺盖上的符文泛着妖异绿光。
\"咔嚓——\"石棺盖炸裂的瞬间,无数婴儿骸骨喷涌而出,每个头骨上都嵌着弯月形青铜片。更深处,一只覆盖着黏液的巨手破土而出,鳞片间蠕动着密密麻麻的小蛊虫。那正是古籍记载的幽冥蛊母,腥风扑面而来,瞬间将苏糖的裙摆腐蚀出破洞。
\"以双生之血为引,以羁绊为契!\"语如烟抓住林卫斌的手狠狠咬破,又将自己流血的掌心贴上他的。两人腕间的莲花印记同时亮起,银镯化作流光融入祭坛。苏糖和云栖的凤凰胎记也开始燃烧,四道光芒交织成网,却在触及蛊母的瞬间被吞噬大半。
蛊母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祭坛剧烈摇晃。林卫斌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却仍死死缠住蛊母的触须:\"快走!这具魂体撑不了多久!\"语如烟红着眼眶要冲上前,被苏糖从身后死死抱住。云栖挥剑劈开崩塌的石块,大声喊道:\"烟儿!还记得苗疆凤凰花的约定吗?!\"
爆炸的气浪掀翻整座道观。当晨光刺破云层时,语如烟在瓦砾堆中颤抖着拾起半枚银镯。镯身莲花纹路中,隐约浮现出林卫斌最后的笑容,那笑容带着释然与眷恋。远处传来云栖的呼喊,她抬头望向天际,一只由光点组成的凤凰正朝着朝阳飞去,嘴里衔着的,正是那片干枯的野蔷薇。而在废墟深处,一块刻着影月教图腾的青铜碎片正在雪下闪烁,表面浮现的新符咒,预示着更大的危机即将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