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王守应出列附和:“陛下,王康此举必定令潞城赋税大损!”
“后续诸多事务皆难开展。”
“若不严加惩处,日后各地官员纷纷效仿,那天下岂不乱了套!”
“还望陛下明察。”
江玉乘听的有些发火,出列奏道:“陛下,那潞城之堤本就有‘问题’!”
他冷冷地扫了一眼魏相,接着道:“而且洪水来势汹汹,若不开渠,城破人亡之祸恐难避免。王康或有救民之心,还请陛下详察。”
御史中丞周正却反驳道:“陛下,臣记得王康是在潞城堤坝上私改工制才被贬去潞城的。”
“江世子所言堤坝有问题,也是王康自己的过失!”
“而且即便事出紧急,也不应不顾百姓田产,此乃民生根本。”
“臣以为当责王康之过。”
其他大臣也都你一言我一语,句句都是对王康的指责。
除了江玉乘。
竟再无一人为其说情!
似乎王康已然成了罪大恶极之人!
而魏相虽面上不动声色,可心中正暗自得意。
江玉乘心里暗暗思量:眼前这情形,若自己再不有所行动,王康怕是要被这朝堂舆论给彻底淹没了。
他向前迈出一步,躬身行礼道:“陛下,臣忝居清平司肃查使之位,理当为陛下解忧!”
“臣以为,此事关乎官员之责、百姓之利、城邑之安,不可仓促论断。”
“臣江玉乘愿请赴潞城,绝不让陛下忧心,亦不枉臣肩负之使命。”
齐皇心中稍感宽慰,微微点头:“既如此,江玉乘听旨!”
“朕命你即刻前往潞城,暂代钦差巡抚(从二品)一职,妥善处理潞城一应事宜,不得有误!”
“臣遵旨!”江玉乘高声应道。
而后便目光灼灼地望向齐皇,还以为齐皇会接着宣旨。
比如让户部拨赈灾款、赈灾粮啥的。
再安排些得力的人手随他一同前往潞城。
说不定齐皇一高兴。
连自己路上的盘缠都省了!
然而。
等了半天只等来一句:“退朝!”
言罢。
齐皇龙袍一挥。
转身走了......
江玉乘整个人直接傻在那儿了。
不是哥们儿!
玩呢!
我这还眼巴巴等着您给我发“装备”呢!
啥也不给?
空口白话如何能解潞城之困?
江玉乘不禁叹了句:“王兄!我这次可是舍命陪君子了!”
其实真不是齐皇不想给他发“装备”,朝廷入不敷出也不是什么秘密。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这朝廷上上下下都离不开银子,从孙氏盐行抄的那点儿早就用完了......
......
......
江玉乘从几家饭馆的营收中支取了一定数额的银子。
他亲自督办。
购置了足量的粮食。
与一家镖局商议好押运的各项事宜后,便委托他们将粮食押运至潞城。
以解潞城的燃眉之急。
在古代,马对于老百姓来说,并不是特别常见。
某些行当、以及富商们虽拥有马匹,但数量一般也不会太多。
马在军事领域意义重大,是骑兵组建的关键,朝廷的官方交通、邮驿系统也会征用马匹。故而朝廷对马匹向来有着严格的管控与调配机制。
驴在拉货时更为常见。
饲养成本低,耐力佳。
更适合长途驮运货物。
此行路途遥远,驴走的又慢,若与镖队同行,恐误诸多要事。
所以江玉乘把这差事交代给林羽,就自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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潞城县衙内。
冯师爷匆匆踏入堂中,急声禀道:“知府大人,朝廷钦差将至,听闻是来督查水患灾情与救灾诸事。”
苟或闻之。
心下猛地一紧。
虽说此前开渠淹田的罪责有王康那厮担着。
可如今潞城这副惨状。
若叫钦差瞧了去。
恐于本官仕途大有妨碍!
“这可如何是好?”
冯师爷见状,上前一步,低声进言:“知府大人,当务之急,是要让城中恢复几分秩序。”
苟或闻之,眼神微微一闪。
瞬间明白了冯师爷的言下之意。
吩咐道:“传令下去,着城中百姓即刻闭户不出,若有违抗者,以扰乱治安之罪论处。”
衙役们领命而去。
于城中敲锣打鼓,大声呼喊着通告。
百姓们虽心里怨愤,可也只得无奈地关上家门。
一位老妇隔着门抱怨:“这是弄啥嘞?”
“这官府也忒不讲理嘞!”
“咱老百姓遭了灾,不救济也就算了!如今还不让出门嘞!”
老妇越说越激动。
手中的拐杖杵得地面咚咚响,“难道是要把老百姓们都给饿死在这四方天里吗?”
老妇话音刚落。
屋内传来一个年轻而急切的声音:“娘!您小声点儿!”
“可别再这般大声嚷嚷了。”
“万一被官府的人听到,怕是要惹出大麻烦!”
......
......
苟或亲自调集了一干工匠。
开始对城中的大街小巷进行“整治”。
“你们,把街边的房屋,破损的地方都用木板挡起来!”
“能修补的就赶紧修补!”
“别忘了用白灰粉刷一遍!”
一时间。
潞城像是被搅乱的蚁巢。
百姓们被迫困于家中,听着外头嘈杂的动静,心中愤懑难平。
街巷里。
泥水匠们忙碌地修补着破损的墙壁与道路,搬砖运瓦之声不绝于耳。
一位年轻学徒抹着额头的汗水,轻声嘟囔:“这好好的日子,遭水患折腾得一塌糊涂,如今又这般闹腾,到底是为何?”
身旁老工匠闻言,重重叹了口气:“听说是钦差要来,知府大人这是要做样子给他看哩,咱百姓的苦,又有谁会放在心上?”
苟或似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衙役头目悄声吩咐:“把那些衣衫褴褛、饿得不成样子的刁民都赶到城外小道上去。”
“把官道清理干净!”
“绝不能让钦差大人看到他们!”
衙役头目面有犹豫之色,呐呐道:“知府大人,这......怕是不妥吧。”
苟或横眉怒目,呵斥道:
“有何不妥?若是因为这些刁民坏了本官的大事,你可担待得起?”
衙役头目无奈。
唯唯诺诺地去了。
经过几日的忙碌。
潞城渐渐有了些“秩序”。
街道整洁,屋舍齐整。
整个潞城看起来“欣欣向荣”。
只是在这虚假的繁荣之下,是无数百姓被压抑的苦难......